他轉過身的剎那,幾乎忘了要呼吸。
禮服極為合身的貼在白家潔身上,像是她的第二層肌膚,銀白色的禮服襯著她白皙的膚色,更顯得晶瑩剔透,魚尾裙襬的設計,讓她在走路時柔美動人,柔順的長髮披在她的身後……他從不曾見過她這麼有女人味的一面……
白家潔動也不動的回視著他,粉頰染上緋紅,澄眸裡揉進一抹少見的溫柔。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看著她,眼睛裡有著純粹男人的欣賞與專注,是一種無言的讚賞,她輕咬著下唇,心跳加速。
他慢慢的朝她走近,每近一步,她的心就跳得更快,他的瞳眸中只有她,一步又一步的朝她走了過來……
「淳堯,你來看看,這件的效果怎麼樣?」
方心怡的聲音乍然傳來,粉碎兩人間甜蜜的氛圍。
白家潔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般,隨即垂下了眼,而瞿淳堯也像是被人捉住什麼把柄似的,臉上閃過一抹慌張,只不過,專注於禮服的方心怡,並沒有發現兩人的不對勁。
瞿淳堯快步的朝方心怡走去,將白家潔甩在身後。
望著他的背影,白家潔知道,她剛才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美的夢,夢到她在他的眼裡得到幸福,在他的笑容裡得到永恆……
不過,夢終歸是夢,醒了,就什麼都沒了。
沉痛的悲哀,浸得心頭發酸,縱使支離破碎,對於這份愛,她仍舊無怨無悔。
遠遠看著方心怡滿足且幸福的笑容,白家潔知道,那永遠不會屬於她。
頹然的回到試衣間,換下身上的華服,配角不需佔去太多的時間,不需太多的關注,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
她只要記得,自己只是個配角,就好了。
白家潔走出試衣間,發現瞿淳堯正認真的跟新娘子討論著禮服的優劣,他甚至溫柔的挽起方心怡的發,建議婚禮當天,她該梳理的髮型,他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的頸項……
多幸福的一幕,他們圓滿得讓人無法動搖,只能遠遠欣賞他們的幸福,兀自心酸難受。
黯然的朝他們望了一眼,白家潔知道,她沒有留下的理由了,答應試穿伴娘禮服只是個理由,她只是想讓自己死心,讓自己看看他們幸福的模樣,現在知道有個人會好好照顧瞿淳堯,她就可以安心放手了。
推開了門,她沒有驚擾到沉浸在幸福裡的兩人,陽光灑在她身上,帶著初春的暖意,她卻抱住了自己,沒來由的覺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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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白家潔窩在沙發裡,動也不動的望著窗外。
今天的月亮很圓很亮,沒有太多的雲,幾顆星子在天邊閃爍著。
打從離開婚紗店之後,她就維持這個姿勢沒變過,她的眼睛很酸,於是她閉上了眼,卻仍舊了無睡意。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她睜開眼發愣,那是瞿淳堯,她不用開門也知道。
但,就因為知道是他,所以她不知道是否該開門讓他進來。
愛情沒有道理,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一意孤行的往愛情的漩渦裡跳,現在她拿根無形的繩子綁住自己,讓自己徹底遠離他,他卻不知道她的痛苦,不斷的出現在她的生活裡。
敲門聲停了,她的心也跟著沉了。
也好,這是她希望的結果,保持距離對兩人來說,才是最好的決定,只不過,她的心好痛,她的身體好僵,全身的血液像是凝住了,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她緊緊閉上眼,突然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
她猛地抬頭,看見瞿淳堯拿著鑰匙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她早該知道,他不會是輕易放棄的人,更何況,這是他的家,他自然有鑰匙。
「下午為什麼忽然就不見了?」瞿淳堯一改常態,很認真的看著她。
她聳了聳肩,不明白這有什麼重要的。
「心怡覺得很抱歉,以為是我們冷落妳,所以妳才離開。」瞿淳堯站在原地,不知怎的,竟不敢靠近她。
她看來好悲傷,整個人像是沉浸在某種思緒裡,他隱約知道,那樣的情緒跟他有關,他卻不知該如何處理。
他突然想到下午那一幕,當她穿著美麗的禮服,站在那裡看著他時,他驚艷得幾乎無法動彈,整個眼裡只剩下她。
當她笑盈盈的望著他時,他像是被下了蠱似的,不由自主的想朝她走去,想牽住她的手,想捧住她的笑容……要不是方心怡突然走出試衣間,老實說,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那樣的情形很不可思議,但是他發現了,他相信她也有相同的感覺,要不然她不會無故離開。
兩人的那一眼,劃破了平常嬉鬧鬥嘴的假象,有一種不明的情緒蠢動著,想要破繭而出……
他不傻,他知道在這個結婚前夕的節骨眼上,他不該再興風波,但是他卻不由自主在她門前佇足,甚至還不理會她的拒絕,拿了鑰匙就想進來,只因為……他想見見她。
如今,人是見到了,那種不確定感卻又更深了。
「跟心怡說,我只是人不舒服,叫她別想太多。」白家潔迴避著他的眼,將目光定在窗外的那一輪明月上。
原來,還是為了心怡,他拿了鑰匙,進她的家門,為的只是他的新娘子。
「妳哪裡不舒服?」他問。
看著她秀麗的眉,清靈的眼睛,她看來沒有不舒服,只是憂鬱,深沉的悲傷正籠罩著她。
我的心,不舒服。
回視著他眸中的關心,白家潔差點脫口而出,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他的關心,只是對一個朋友,如果她真說錯了什麼,大概連朋友都當不成了。
「我餓扁了。」她扯出笑容。「我忘了吃東西,連站都站不起來。」
瞿淳堯看著她,一直以來,她的笑容都很有感染力,能輕易讓他跟著揚起笑,但此時的她,雖然努力要擠出笑容,但他卻怎麼也無法被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