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潔小手握的緊緊地,看著始作俑者的他,氣的發抖。
「說我像男人婆?你這沒心沒肝的傢伙,做這種工作,誰還能淑女的起來,要不然,你叫你那些大家閨秀來爬高爬低的試看看?」
「好好好,妳辛苦!」瞿淳堯將碗裡的麵線全數吞到肚子裡後,舉雙手投降,他深知好男不跟女鬥的道理,更何況,這個「女」又是他從小認識到大的白家潔,他是怎麼樣也鬥不過她的。
「現在,可以把咖啡給我了吧。」瞿淳堯努力陪笑臉。
白家潔給了他「算你識相」的一眼,才將手邊的卡布奇諾放到他的手心裡。
「天啊,真是人間美味,每個人買的咖啡,都沒妳買的好喝。」瞿淳堯啜了一口,露出滿足的笑容,真心說道。
這話可一點兒也不為過,更沒有拍她馬屁的意圖,公司裡的每個人都幫他買過咖啡,但奇怪的是,就只有白家潔買的咖啡,他怎麼也喝不膩,味道就是特別好。
「謝啦!」他對她揚了揚手,舉起手中的咖啡,敬了她一下,隨即將目光盯在電腦螢幕上,繼續他未完的工作。
白家潔丟來冷冷的一瞥,一句話也沒說。
謝啦?
這就是他對她的感覺?她不免氣悶。
這男人一點都不知道她用心良苦,只會一徑的交女朋友,把她付出的一切當成理所當然……
如果她夠聰明的話,早該從他的身邊抽身,不該一待就在他的身邊待了二十六年,虛度青春年華……
無奈,她卻總是學不會跟他保持距離,任由一顆心深深陷落,無法自拔。
看著他有如鬼斧神工鑿出的深刻五官,額上那一對斜剔揚銳的劍眉,不用說話就能顯出一種霸氣,配上那雙深邃的眼睛,深情的凝視著女人時,能讓女人忘記一切,甘心溺死在他的黑眸裡。
屈指算算,死在他黑眸裡的女人,可能已經不計其數了,現在,就連她也只是拿了塊勉強支撐住自己的木板,在他的黑眸裡載浮載沉,不知還能撐多久……
至於這個情形是怎麼開始的,老實說,她自己也不太確定,只因為兩人的關係實在太複雜了。
要將兩人的關係說清楚,得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只因為當兩人還在襁褓中時,就已是鄰居,一路上由國小、國中,都是同班同學,打小就被冠上「青梅竹馬」的頭銜,彷彿兩人天生就是一對。
小時候的她,對於一直矮自己半顆頭的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只有鄙棄的份,根本沒想到喜不喜歡這件事。
他更是大方,每當有人這麼說時,他就會搭上她的肩膀,大力的攏了幾下,對著大家說:「我們不是青梅竹馬,我們是兄弟。」
去!誰跟他是兄弟?
雖然她行事作風都像個男的,但她可從來沒有性別錯亂,可是沒辦法,他一貫的說法就是這樣,她聽到都麻痺了。
縱使兩人努力撇清,她還是常常成為女同學們的箭靶,就是沒人相信,他們倆個真的不是一對,她很無辜的承受眾家女子的目光指責,一直到高中男女分校時,才脫離跟他同班的魔咒。
她都還來不及喘口氣,高中三年就過了,也不知是幸或不幸,到了大學,兩人竟然又選了同一個學校,甚至是同一個科系……注定了上半輩子的糾結。
事已至此,白家潔決定不再掙扎,或許她跟他就是要這麼一輩子牽牽扯扯的,於是在畢業後,瞿淳堯提出要一起合夥開設公司時,她只用了兩秒就答應了。
隨著年紀的增長,瞿淳堯的外型有了明顯的改變,原本小她半顆頭的身材,突然地拔高,不但變高也變壯了,看來的確很有男人味,就連她都有些芳心蠢動了,但她可沒那些女人那麼膚淺,她欣賞的是他做事的決斷與努力。
但無論怎麼說,這小小的暗戀,她從來沒讓它曝光過,只因為……怕自取其辱。
這一路走來,陪在瞿淳堯身邊的女人,她清楚的很,清一色全是文靜嫻雅的大家閨秀,先別說個性柔情似水,對他百依百順,就連人都美到不行……
他從小就看著她掛著鼻涕四處亂跑的糗樣,更別說是她跟別人吵起架來的蠻橫模樣,甚至她還曾經一個不小心,「踢」中他的重要部位,讓他哭個半死……
唉!她不知道這樣的自己,在他的心裡能有什麼形象,更別說是會有什麼動心的成份。
看他一天到晚換女朋友,卻怎麼也換不到她頭上就知道,她跟他是絕緣體,注定只有共同奮鬥的「哥兒們」命。
她的心裡早有如此的認知,但卻仍停留在他身邊,始終不變,這一點,連她都無法解釋,到最後,索性想都不想,順其自然吧。
「哈啾!」
她又打了個大噴嚏,瞿淳堯將目光從電腦螢幕上轉了回來,望著她早已擤紅的鼻端,兩道濃眉皺了起來。
「妳要去看醫生。」他簡單的說了一句,附帶一個慎重的警告眼神。
她聳了聳肩,不把他的威脅當一回事,臉上的表情清楚的寫著……你能奈我何?
她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兩人從小的默契,已經能讓瞿淳堯知道她沒說出口的答案是什麼了。
「白家潔,妳知道妳為什麼交不到男朋友嗎?」瞿淳堯環起手臂,很認真的盯著她美麗的臉。
白家潔睨了他一眼,一副「你說看看!你說看看!」的表情。
「其實妳長的很漂亮。」他盯著她看了半晌,像是第一次看到她一樣,認真的凝視著她。
白家潔一口氣哽在喉嚨,差點兒沒嗆到。
他、他、他……他剛剛說什麼?
「我現在才發現,妳跟小時候長的很不一樣。」他起身來到她身旁,黑眸瞠的老大,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而白家潔只是驚顫的回視著他,等著他的評論。
「小時候妳老愛在外頭亂跑,皮膚黑的像黑炭,一張臉老是玩的烏漆抹黑的,看不清楚妳長什麼樣子,就只記得妳的聲音,既宏亮又有精神,不過……現在可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