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和劉文婉交往時,從來不曾出現過的感覺。他和劉文婉相處,就像帶著一層面具彼此虛偽的應對,可是眼前的段念喬不同,她不管生氣或是欣喜,都是這麼坦誠的表現出來。
林則仕專注在段念喬身上的視線,實在太過明顯,連一向大剌剌的段念喬,都注意到了他的凝視。
段念喬微微一楞,尷尬的停住大吃特吃的舉動。
他幹嘛這樣看著她……而且不但看著,還對她露出似有若無的微笑。任何一個女人,大概都很難抵擋他的魅力吧,更何況是她?難道他想讓她心跳失速而死掉不成嗎?嗚,好陰毒……
段念喬被他這樣死死盯著,臉蛋不自禁的越來越紅,可是林則仕卻依然不放過她,用漆黑的雙瞳牢牢鎖定她,活像要一口把她吃下去。
吃下去?段念喬突然頓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巧克力派。
莫非,他一直盯著她,就是為了這個?所以才露出想把她(的巧克力派)吞吃入腹的神情?
「學長,你……是不是很想吃?」她怯怯的問。
想吃就去買啊,別在這盯著她,荼毒國家未來主人翁的心臟呀!
「啊?」
林則仕這時才從她的笑容中回神,發現段念喬可憐兮兮的拿著食物看著他。
「可是我已經吃掉一大半了。」
望了望手中的巧克力派,段念喬煩惱,若把這剩下的部分遞過去,以林則仕那種驕傲的個性,可能會丟在地下踩。
果然,林則仕聞言,挑起了眉。
「你在說什麼?我才不要你吃剩的東西!」
林則仕的語氣有些懊惱,他不是在看她的食物,是在看她的人!
只是,他不僅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張平凡的臉蛋出神。段念喬那張臉,跟劉文婉差了一大截,他怎麼可能會對她動心呢?
想到這,林則仕不禁在心中暗呼好險。
「既然不想吃,幹嘛一直盯著我……」
段念喬小小聲的嘀咕,可沒有逃過林則仕敏銳的耳朵,自己做的事情被人一語道破,林則仕有些拉不下臉,拿起筆就往段念喬頭上敲了一記。
「你以為我愛看?要不是你吃蛋糕吃到一臉白癡樣,我也不會像看千古奇觀似的一直盯著你啊!」
「一臉白癡樣?!」
段念喬大受打擊,她知道自己剛剛樂過頭了,畢竟吃的是她最愛的甜點,而且又是林則仕親自排隊為她買的,所以她就有點得意忘形……但是,真的已經得意忘形到一臉蠢樣了嗎?
「是啊,笑得臉上像開了花……」
林則仕說完又深深的望著她,但心中卻莫名的沉思起來——不過就是一個甜點嘛,怎麼能讓她露出這麼快樂的笑容?而那個笑,差點讓他一向自豪的審美觀付諸流水了。
「反正我笑起來,就是沒有文婉好看。」
段念喬自暴自棄的回答,被林則仕這麼一譏笑,她原本快樂的心情,又都消失不見了。
「是根本沒得比吧?」林則仕點頭同意,不過看見她失落的小臉,隨即又補上一句。
「但話說回來,我一向自認對美的要求是很高的,如今我這大帥哥能和你一起坐在這裡這麼久,可見你其實也沒那麼糟。」
段念喬瞇眼瞪著他好半晌,才戲譫說道:「是啊!真感謝你這被人甩的『大帥哥』!不知道是誰,被甩了還要人幫忙呢!這年頭世道變了,連求人都可以這麼囂張……」
說著說著,段念喬故作悲傷的看看手中食物,接著又自悲自歎地說道:「唉,就這麼點好處,要我出賣朋友,還要被某人諷刺,這個忙還有什麼好幫的。我還不如去幫陳建德,他說不定會賞給我這個大媒人一打蛋糕……」
果然,威脅一出來,林則仕臉色青了,原來愛損人的賤嘴,也終於安分。
他又開始默默打量著段念喬,似乎在權衡利弊。她的一番言語果然令他不安起來,他沉思著,似是打算投降。
果然沒多久,他貼近她向她討饒。
「小學妹,你還想吃什麼?」
段念喬瞄他一眼,心情複雜。
見林則仕這高傲的波斯貓對她低聲下氣,她是很爽啦!可是這好像是她狗仗人勢,挾天子以令諸侯。而他越討好,就表示他對劉文婉越在乎。見他這樣,段念喬悶悶的直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不過生氣歸生氣,該坑的還是要坑。
「……我要吃三個巧克力派,就是剛剛那種!」
「哦?這麼簡單?」林則仕鬆口氣,小學妹真好應付。
而且買食物給她吃,他還可以在旁邊看著,凝視她那幸福快樂的表情,何樂而不為呢?
聽出林則仕語氣中的放鬆,段念喬心情更不好。打發她,就讓他這麼高興?她抱著膝頭劈哩啪啦又念出一大串。
「還有Haagen-Dazs的冰淇淋三罐。我先跟你說,我喜歡吃抹茶、焦糖巧克力布朗尼、夏威夷果仁……」
林則仕稍稍皺了下眉頭,這家的冰淇淋雖然貴,但只要小學妹想吃,就買給她吃吧!
不過,那廂的段念喬依舊掰著指頭繼續數道:「還有,我想吃學校轉角那家蛋糕店的提拉米蘇、草莓慕斯、蘋果塔、乳酪蛋糕……」
越聽林則仕的眉頭就皺得越緊,而段念喬仍兀自喋喋不休。
「嗯,對了,我還想吃英式鬆餅、黑森林蛋糕、杏仁派、芒果慕斯……其實我不止愛吃這些甜點,一般的布丁、泡芙還有優格啦,我全都很喜歡……」
見她說個不停,簡直把他當作會走路的錢包了,林則仕黑著一張臉打斷她。
「吃這麼多,你不怕胖馮?」
段念喬總算停住,無辜的看著他。
「有人付錢就不怕。」
「……」林則仕氣結的瞪了她一會兒,才開始哀聲歎氣。
「你的血,八成都是甜的。」
說不定靠近她,還會聞到她身上有股甜香呢……
林則仕不著痕跡的偷瞄了她一眼,但隨即打消自己荒唐的幻想。
「好啦,我會買給你的。」林則仕說完,突然發現自己太過順從,有點拉不下臉,所以又加了句:「小心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