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婉高二時搬到國外去了,雖然我們有通信,可是後來還是失去聯絡。我有點想她,學長你……」段念喬緊緊掐著自己的手心。「還有沒有跟她聯絡?」
此話一出,林則仕的身體微微震了一下,但他的答覆卻相當迅速明確。
「沒有。」
沒有?段念喬看著林則仕,在她的想像中,她一直以為,他們兩人,一定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了……
像是知道她的心思般,林則仕又補上一句。
「我和劉文婉,在高中畢業前,就已經分手了。」
這句話,像顆炸彈般,炸得段念喬頭暈目眩。
第八章
林則仕和劉文婉,在他高中畢業前,就已經分手?
那麼,他們的第二次交往,豈不是只有持續一兩個月?段念喬努力釐清思緒細細回想,當時再度聽說他們兩人交往的消息,大約是四月中旬的時候,而林則仕六月就畢業,離開學校,這麼說來,他們的確沒有交往很久。
「……為什麼?」
段念喬凝視著林則仕的側面,問出她最想問的這句話。
林則仕專心開車,視線直盯著前方,緊握方向盤的手,卻微微發汗。
他知道段念喬想問什麼。她無非就是想弄清楚,當初他追劉文婉追得那麼勤,為何卻只交往一兩個月便宣告分手。
「為什麼啊……」林則仕沉思著,斟酌用詞。 「因為交往後,彼此都發現,我們個性相差太多,根本無法相處下去。」
他和劉文婉之間,根本就像兩條平行線。無論是個性、興趣、愛好,甚至是日常生活習慣,都天南地北,沒有任何交集。
再加上他和劉文婉都個性高傲,不願意屈就對方,更不可能為了對方改變自己,於是,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最後宣告分手。
不過,對林則仕而言,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真正讓他無法再和劉文婉交往下去的原因,是因為不管他在哪裡、做什麼事,都會從劉文婉身上,看到段念喬的影子。
看到劉文婉精緻的臉孔,他就會想起段念喬那平凡清秀的小臉;劉文婉又黑又捲的長髮,當他撫摸時,懷念的,卻是段念喬那頭及肩的秀髮。
他甚至不時想著曾握在手中的冰涼小手,還有段念喬天真可愛的笑容……這一切的回憶,都在他眼前不停播放。
對他而言,這實在相當諷刺。
以前和段念喬相處時,他不停的和她提起劉文婉,拿她們兩個做比較,不把段念喬放在心上。可是等到真的和她分開、轉而和劉文婉相處時,心裡念著的,卻始終是段念喬。
有時林則仕會想,這就是他欺騙自己真正心意,所以才招來的懲罰嗎?
而且,林則仕和劉文婉之間的話題,常常不知不覺間,便扯到段念喬身上。
甚至到後來,除了談段念喬之外,他們完全沒有共通的話題。
這樣的戀情,如何維持下去呢?所以在雙方都沒有爭議的情況下,他們便同意分手,彼此再也沒有關聯。
「可是……你在追她之前,不就已經知道你們個性差很多了嗎?」
聽到林則仕的敘述,段念喬無法置信。
明明她都已經和林則仕說過那麼多關於劉文婉的事,所以他應該早就明瞭彼此間的差異啊!
在段念喬單純直線的思考方式中,一直認為,如果喜歡一個人,就應該要盡力的去包容對方。
畢竟要求別人為了自己改變,實在太過困難,那還不如由自身做起,好好的經營這段愛情。
她的這種想法,正是和林則仕、劉文婉都不同的地方。
林則仕和劉文婉,都是屬於要求別人更甚於自己的類型,對他們而言,他們是天之驕子,被人包容寵愛那是理所當然,為了遷就對方而改變自己,是他們不屑也不願意去做的事。
正因如此,他們兩個撞在一起,永遠無法妥協。
但段念喬不一樣,她就像水——水可以隨著容器而改變成不同的模樣,她可以配合任何人,但並不代表她沒有原則,因為無論她如何改變,本質卻依舊是一潭清水。
或許這就是林則仕和劉文婉這兩個任性的人,都可以和段念喬相處融洽的原因。
「你既然喜歡她,為什麼不包容她呢?你當初明明這麼喜歡她,為什麼不多堅持一下……」
段念喬吶吶的說。她真的不懂,當時,林則仕在她看來,是多麼的迷戀劉文婉啊!
他可是盡了全力拚命討文婉歡心的,怎麼反而交往後,卻這麼輕易放棄?
要是她,喜歡上某人,絕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
她會把對方藏在心裡,記上好久、好久。
想到這,段念喬忍不住偷偷望了林則仕一眼,她現在坐在他身旁,依舊可以感覺到自己緊張的情緒以及躁動不安的心靈。可她已不再是當年十五歲的少女了,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因為喜歡,便找盡理由陪在他身旁,然後弄得自己遍體鱗傷。
現在的她,知道什麼叫怕,什麼叫痛,也知道該避開沒有希望的愛情。
對於段念喬不解的詢問,林則仕沉思一會兒,才低聲說:「你說得沒錯。既然喜歡她,我就該多多包容她。所以……我想我當時,並不是真的非常喜歡她。」
此話一出,段念喬愕然。她聽得出林則仕此時的語氣相當嚴肅正經,絕無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可是,你當時明明那麼……」
段念喬話說到一半,卻頓時停住。
以前的往事,又清晰地浮現在她腦海裡。她記得自己為了他,那麼努力的撮合他和劉文婉;也記得為了他,去拜託姑姑幫他買演唱會的票;更記得她,將門票拿給他的那一天,她親耳聽到,他說她只是學妹,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那麼喜歡劉文婉,是嗎?」林則仕代替她把話說完。他俊美的臉上有著苦笑跟無奈。 「我不知道我現在要說的話你是否相信,而且現在說這些,聽起來又像推卸責任的辯解。不過,有些話,可能還是說清楚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