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有個聲音告訴宛月,沒有用的。世宇哥哥是真的愛著那個女子,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那種溫柔的凝視是她從不曾見過的。
她傻傻的站在人口,一動不動的看著滑冰場上歡笑的人群。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是因為她不論有什麼煩惱,都來這裡發洩嗎?
可她不想移動,因為心太痛,痛到連邁步都有些困難。她覺得,這次的悲痛無法宣洩出來,有如大石壓在胸口,喊也喊不出,叫也叫不出,更無法將它搬開。
蘇宛月就那樣一直站在人口處,不管旁人疑惑的眼神,也不管別人的歡笑或爭吵。她就像個雕像一樣楞楞望著人群。
忽然間一隻有力的手臂抓住她的手,在她還沒回過神時對她說:「跟我來。」
衛世傑的聲音堅定而充滿命令。
不知不覺,她的腳步跟上他的,向溜冰場中間滑去。與其說她跟著他,不如說是他拉住她。他很用力,使她不得不跟上他的腳步。
「什麼也不要想,跟著我就好。」他拉著她快速滑動,幾乎不讓她有任何喘氣的機會。
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她覺得自己像在飛翔。
是啊,什麼也不要想,越想她的頭就彷彿要爆開來一樣的疼痛,不如就這樣跟著他,讓他牽著她的手,消耗她的體力,流流汗,讓心重新開始跳動。
用力呼吸後,胸口的窒悶好像消失了不少。
他們就這樣手牽手滑行,也不知道到底滑了多久,她聽到他問:「累了嗎?」
蘇宛月點了點頭:「我們休息一下吧。」她終於可以開口說話,而胸口的大石頭也感覺漸漸消失。
「好。」他的聲音沒有以往的調侃,只有溫柔,聽在她耳裡非常舒服。
衛世傑是在溜冰場門口找到蘇宛月的,當時的她看起來一絲生氣也沒有,臉色慘白如紙,表情也顯得木訥。
這樣的她,讓他憤怒也讓他憐惜。
於是他將她拉進場子裡,讓她跟著他快速滑行,他要帶著她忘記痛苦,讓她把精神和注意集中在腳下的運動上。
他雖然什麼也不能為她做,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抓住她的手。緊抓著不放而已。
「喝吧。」此刻,他們坐在溜冰場外面的甜晶屋裡,衛世傑買了清涼的飲料。
宛月用力的喝了一大口,這才覺得乾涸的喉嚨比較暢快,她抬起頭來對他疲憊的笑著:「真巧,居然在這裡遇到你。」
衛世傑的嘴角泛起一絲調侃:「怎麼可能這麼巧?我幾乎找遍了全台北市,才找到你。」
「你找我?幹什麼?」宛月忽然露出愕然的神情。「不是家裡出事了吧?」
「不,不是。」他急忙搖頭。
「那你為什麼找我?」她有些恍惚的凝視著他的臉,發現他眼裡異乎平常的認真光芒。
蘇宛月忽然懂了,她很想回給他一個笑容,因為他是如此擔心她,因為他如此辛苦的找她。可是,她卻發現微笑這麼困難,此刻的她,就連稍稍牽動嘴角都非常困難
「世字哥哥的事,你也早就知道了嗎?」沒有微笑,她卻問了這句話。
衛世傑的表情更加沉重幾分,他一掃往日的揶揄,目光炯炯的盯著她。「我沒有告訴你,你可以罵我。」
宛月也認真的回望他,一時間,凝重的氣氛在他們之間糾結。
「我是很想罵你,氣你一直知道我對他的感情,卻不 告訴我這件事。」長久的注視以後,她忽然低下頭歎息,
衛世傑抿著嘴角沉默。
「可是世傑,你這樣關心我,讓我怎麼說得出責備你的話?從小到大,每當我不開心,你會想辦法逗我開心,每當我因為世宇哥哥而傷心,你會陪在我身邊。這樣的你,我怎麼可能罵你呢?」她低著頭,聲音婉轉如鶯,但眼淚卻潸潸落下。
他心裡微微一驚,如此淒楚的她,驀地揪痛了他的四肢百骸。
「我一直想找機會告訴你,可是每一次看到你為了哥哥而忙碌,我就再也說不出口。」他用力握緊自己的雙拳,緊繃的臉色說明他心裡的後悔,他應該早一點告訴她,讓她起碼有心理準備。
他衛世傑應該不是那種凡事小心翼翼的男人,他不告訴她,或者也是因為他氣她從來不曾發現身邊的自己,而一直單戀著他不可能愛她的哥哥。
「其實都一樣。」她睜大雙眼。淚水再度從無神的眼裡一顆顆滾落。「這一切都要怪我,如果我早一點向他表白,如果我能夠讓他明白我的心意……是我,是我的猶豫造成今天的後果,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我自己……」
宛月傷心的抽泣了一下,她的肩膀也隨之抖動。
「宛月。」衛世傑忽然站了起來,坐到她的身邊,他毫不遲疑的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而她的雙手也在不住顫抖。
「世傑,真的都怪我自己。」身邊有了他,她立即投向他的懷抱。
宛月覺得冷,整個身體彷彿浸在冰窖裡無比寒冷,她好需要有人這樣抱著她,讓她覺得自己並不孤單,並沒有被所有人拋棄。
而他,又是這樣值得信賴和依靠,她可以把心裡話都告訴他,用他的包容和他帶著三分調侃的表情。哪怕他罵她是笨蛋,她也不在乎。
「傻瓜,這怎麼能夠怪你?我哥哥他會愛上別人,這完全是他自己的選擇,沒有任何人可以左右他。」一切或者都是命運的捉弄?為什麼她會這樣死心塌地的愛上哥哥,而不是他衛世傑?
是時候讓她看清楚他的感情了嗎?是時候向她表白自己的愛意嗎?直覺的,衛世傑知道自己現在表白是乘虛而入的行為。
他在利用她的脆弱嗎?不,他不能!
「可是如果我早一點告訴他……即使他會拒絕我,但起碼我也努力過了,為了我自己這一份的感情努力過了。」她繼續抽泣著,但身體不再感覺寒冷。
「宛月,為什麼這麼多年,你從來不曾向我哥哥表白?」他沉吟了一下,忽然用慎重的語氣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