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蘇宛月抬起頭來,她很想對他微笑,可是嘴角卻只是微微抽動了一下,一雙清澈的大眼盈盈含水的望著他。
「有什麼事嗎?」他無法將視線從她憔悴的面容上移開,她那死氣沉沉的模樣讓他胸口窒悶。
「現在我們好像就只剩這句話可以說了。」她的眼裡浮現一絲迷惘和疏遠,眼神穿過他,落在更遠的地方。「蘇宛月,你有什麼事嗎?」
「你現在就只剩下這句話可以跟我說。」
是悲哀嗎?蘇宛月心裡浮現出一種比悲哀更深刻的情緒,她不知道此刻把他叫來是對還是錯。
她的人生,似乎一直都在錯誤裡打轉,從來就沒有做過任何圓滿的事。
而現在呢?她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自己的行為是對是錯,她只是依靠著直覺行事,只希望這一次。她是做出正確的決定。
衛世傑望著她無神的大眼,眼前的女子似乎陌生得讓他感到驚慌。他認識的蘇宛月不是這樣的,他不能確定自己是否還愛著她,他只知道,眼前的女子他並不喜歡。
「那是因為我們之間的確沒什麼好說的。」他用極度冷漠的口吻回應她。
蘇宛月的心驀地揪了下。「世傑,我們不再是朋友了嗎?」
衛世傑沒有回答她的話。
「就算是普通朋友,即使三年不見,也會聊聊過去的生活和點滴吧?」她淡淡一笑,那笑容很勉強且毫無生氣。
衛世傑向她走近幾步,這個看起來消沉落寞的女子,他不喜歡!
「我們不是普通朋友。」他沉著聲說。
宛月緩緩將悠遠的目光調回他的臉上,她真切的看著他,一雙明眸裡映滿了悲傷、寂寞、迷惘和傷感。
「世傑,如果我說,三年前我犯了一個畢生最大的錯誤,你會不會更鄙視我?會不會更痛恨我?還是你已經絲毫不在乎我的感受,所以無論我說什麼,都與你無關了?」她神色鎮定的望著他,彷彿要望進他靈魂深處般。
她的聲音清幽裡透著一種沉痛,那種沉痛莫名牽動了他原本冷硬的心。
衛世傑試著讓自己看起來更冷情,他深知這變化絕不能被她看穿。
他神態漠然。「你到底想說什麼?」他不想再與她有任何糾纏,盡早離開才是最好的方式。
她站了起來,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此時的她,看起來是如此柔弱,柔弱得讓人憐惜。
她的身心都在劇烈顫抖,對她來說,此刻就是人生最重要的時刻。可是她卻沒有足夠的勇氣相力量讓自己堅定,顯得更有說服力。
「我想說,我愛你,世傑。」蘇宛月曾經在心裡想過無數遍,她應該如何向他表白,也醞釀過無數表白的方式和語言。
但當他站在她面前,她卻只能直接說出那三個字,腦海裡空蕩蕩的,再也想不到其他。
當她說完,便用一種近似期待和渴望的目光看著他,除了自己的心跳聲和他的表情外,她再也感受不到其他東西。
衛世傑漸漸露出笑容,那是一種比嘲諷更深刻,甚至有些憤怒的笑容,「愛?蘇宛月,你剛才說什麼?說你愛我?這是真的嗎?」
宛月從他眼裡看到不信任,她的心霎時沉人谷底。「是啊,我說我愛你。」她顫抖著重複自己的話。
「明天我就要娶文靜為妻,你現在卻告訴我你愛我?」他笑得更放肆。「蘇宛月,你竟然會說出這麼愚蠢的話?」
他覺得愚蠢!她靜靜看著他,那雙清澈的眼裡流露出更深的悲哀甚至絕望。她說的是真心話,他卻不相信。
他如她所預料的那樣不相信,是啊,他憑什麼相信呢?在三年前自己親口拒絕他,又憑什麼他要在此刻相信自己?
「我說的不是什麼愚蠢的話,而是真心話。我知道你覺得可笑,可我真是鼓足了勇氣。」心裡好像被扎進千萬隻針,扎得她疼痛無比,卻也異常清醒,她用澄澈的目光定定的凝視著他。「你剛才一一直問我為什麼要找你來,我現在就回答你。」
她深呼吸。目光似乎也堅定了幾分。「請你不要娶寧文靜,求你留在我身邊,求你愛我,求你像過去那樣愛我,好嗎?」她的聲音漸漸哽咽,當淚水滴落,她卻絲毫不理會,只是繼續噙淚說著。
衛世傑用一種近乎荒謬的眼神看著她,他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蘇宛月是在向他乞求愛情嗎?他清楚記得,她是如何果斷的拒絕過他,她當時的眼神和話語還清晰如昨,此時此刻她竟為了愛表現得如此卑微?
「蘇宛月,原來你一直都沒有變。」他心裡那股不可置信升到了最高點,他剛才居然以為她不再是他認識的蘇宛月,看來是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你還是那個任性無比的蘇宛月,你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是最重要的嗎?」
他望著她,目光透著冰冷。「你以為現在說愛我,我就應該匍匐在你腳下,然後感激的對你落下眼淚?」
她的心在寸寸收緊,她緩緩搖頭。
「三年前是你親口告訴我,你不愛我,也不會給我機會。現在,你忽然說你愛我,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衛世傑持續咄咄逼人。
「我也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淚水沿著臉頰滑落,但她絲毫沒有感覺。「可這是真的,請你相信這是千真萬確的!」
「難道過去就是假的?」他冷哼著凝視著她。
「過去……是我錯,我看不清自己的感情,我……錯得荒唐透頂,錯得不可原諒!」她的心在燃燒,巨大的疼痛彷彿要將她擊潰,他真的不再相信她!
「世傑,你現在不能懷疑我的愛,當我終於認清自己的心,請你加再懷疑我。
你可以拒絕我、譏諷我,甚至看不起我,我只求你相信。我可以不要其他,什麼也不要……」她淚眼艨朧的看著他,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深愛的他。
衛世傑在地面前背轉過身,他不想看到她那種懇求的樣子,那種似乎「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