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達情急地拉著爺爺說:「那您為什麼不馬上審問她?」
看著一向冷靜的孫子此刻亂了分寸,郭老爺搖搖頭道:「如何問?無憑無據,她要是一概否認又能怎麼辦?只會打草驚蛇!」
「她為何要抓雲兒?雲兒與她又無冤無仇!」子達憤怒地說。
「還不是你惹的禍!」爺爺將煙桿在瓦上敲敲,瞪了他一眼,說:「嫉妒的女人是會做出最瘋狂邪惡的事!」
見子達黯然不語,他稍微緩和語氣說:「余秋嫣後來提出要回家去看看,我想如果真是她,我們可以利用她查雲兒的下落,所以我讓張老大暗中盯住她。」
子達趕緊問:「那她現在在哪裡?」
「此刻應該在去臨安的路上。」
「臨安?」子達難以相信地看著爺爺。「她到臨安幹嘛?難道雲兒被他們帶到臨安去了?」
郭老爺微微點頭,道:「如果是他們幹的,那麼估計正是這樣。」
「不行,我得馬上去追她,絕對不能讓他們將雲兒帶走!」子達站起身。
「帶幾個人同去,他們可以做你的幫手。」
「不用,我一個人行動比較方便。」
「也好,等你與張老大會合後,讓他跟著你。」
「行。」子達同意了。
祖孫倆迎著寒冷的風,翻身下了屋頂。
次日,一大早,決心將失蹤的雲兒找回的子達上路了,郭老爺拉著他語重心長地說:「子達,找回雲兒,無論她遭遇了什麼不幸,都不可嫌棄……」
「我知道!」子達打斷爺爺的話,堅定地說:「雲兒此生都是我郭子達的妻,無論生死或美醜!」
「好!爺爺會為你們準備好婚禮,你們跨入家門的那一天,就是你們的大喜之日!」郭老爺激動地向孫子保證。
子達點頭,策馬離去。
第九章
就在煙翠山莊的人們為她擔憂,郭子達憂心如焚地冒著漫天大雪苦苦搜尋她的時候,雲兒正奄奄一息地躺在一間四處透風的小木屋裡等待著不可預知的命運。
嚴寒、受傷,不僅讓她感染了風寒,更令她體力透支。
模模糊糊記得那日深夜,和衣而睡的她被驚醒,發現眼前一片黑暗,有人用布條蒙住了她的雙眼,而她的手腳彷彿被水草纏住了似地動彈不得。
她心裡一驚正想喊叫,卻被布團塞住了嘴巴。
接著她感覺到那人用她身下的床單裹住她的身體,再用一條繩子一圈圈地將她像包粽子似地緊緊綁住。
那人替她穿上鞋,拖著她往前走。接著她感覺到屋內的窗戶被推開了。
「天啊,難道他要把我從窗口扔出去摔死!」雲兒想。「不!我絕不能被他這麼無聲無息地殺死!」
眼看自己就要被推出窗外了,雲兒飛快地轉動腦筋。可是她嘴不能喊,手與身子被捆在被單裡根本沒有反擊的能力。
「爺爺,子達,快來救我!」她無聲地吶喊,心裡全是子達的身影。
可是爺爺和子達都沒出現,只有冰冷的雪花伴隨著寒冷刺骨的風扑打在她的臉上。
「不,我不要這樣死去!起碼我得讓爺爺相子達知道我是被人從窗口推下去害死的!」於是她拚命地踢蹬兩隻尚可晃動的腳。
終於,在被提上窗台的同時,她將腳上的鞋踢掉了。她努力抑制心中的恐懼,決心不讓自己的膽怯顯露出來,就是死也要死得有骨氣。
可奇怪的是,那人並沒有馬上將她推下去,而是將她懸放在窗口,不知在做什麼?不一會兒,她感覺到自己離開了窗台,被懸在半空中。
接著那人往她背上猛地一推,她宛如一塊石頭般往下墜落,迎面而來的風雪如刀子般劃過她的面頰,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寒冷與恐懼使她全身僵硬,她以為自己就要落在地上痛苦地死去。
此刻她想起子達,想起妹妹們。
眼淚滑出了眼眶,她安靜地等待著死亡。
「砰!」她撞在雪地上,身上和頭部傳來劇烈的疼痛。
「該死的!」一個惡狠狠的咒罵聲從她的身旁傳來。
「蕭明?!」
呼嘯的風雪中,那聲音飄忽而含混,令她一時無法斷定他究竟是不是蕭明。
而想到這個人時,她的心彷彿被冰凍了。她寧願死也不願落在這個惡人手中!
可是她沒機會作任何判斷與選擇!
那人將她粗魯地提上馬背,然後跨坐在她身後,正像當初她在江邊被擄走時一樣,她的身體被橫放在馬上。但是,這次她更難受,不僅因為冷,還因為層層捆綁的繩索和被單早已將她勒得無法呼吸,此刻又被逼著趴在馬背上,頭垂至馬腹,更是令她頭暈目眩。
而她只要一動,那個人就會用力地拍打她的背部和臀部。
由於氣溫太低,風雪太大,道路十分難行,那匹馬數度失蹄打滑,那人不得不下馬牽著牠慢慢地走。
在一個彎道口,馬再次失蹄,手腳被捆、倒掛在馬背上的雲兒被甩下馬背,頭重重地撞在一塊石頭上,隨即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她在渾身疼痛中醒來時,發現眼上的布條被拆除了,嘴裡的布團也不在了,自己正躺在一間破屋裡,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在火爐邊熬藥,空氣中瀰漫著她熟悉的草藥香味。
她轉動著又苦又干的舌頭,想喊老婆婆,可是一陣咯咳,令她胸腔疼痛不已。
「姑娘,妳醒了?」老婆婆看她醒了,緩緩地走到床邊扶起她,將手中已經涼了的藥碗送到她嘴邊,說:「喝吧,喝了藥就不咳了,頭也不痛了。」
「婆婆,您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喝下那碗藥,雲兒沙啞地問。
「我是王阿婆,這裡是王家村,過去五十里就是臨安府。」老婆婆憐惜地看著她,說:「多麼標緻的姑娘啊,怎麼有人忍心把妳折磨成這樣?」
「臨安府?」雲兒糊塗了,她不知道自己居然已經離開煙翠谷這麼遠了。
「唉,三天前有一個男人將妳送到這裡,他說妳病了,要我救活妳,如果妳死了,他們就殺我抵命。」婆婆歎息地說,為她擦拭著沾了藥汁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