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韓行睿的疏離,衛笙綿發現自己逾矩了。他們只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
是啊,即使一同出了車禍,他們的關係也不會轉變……她忍不住眼眸一黯,忍著鼻酸,咬著下唇,委屈的低下頭。
「副總裁,你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毋需擔心。」站在衛笙綿身後的林建傑在韓行睿眼光飄向他時勉強笑道。
打從跟著韓行睿開始,林建傑只看過兩次這樣的韓行睿--第一次是他新官上任倍受壓力時,第二次就是這回。他知道這是韓行睿發飆的警訊,不由自主的想逃離這個地方。
「我沒事。」韓行睿輕咳一聲。「查出是什麼人主使的嗎?」
「副總裁,一切有我們,你安心養身體。」上杉史弘與林健傑交換個眼神,在迎上韓行睿冷凝的目光時不由得轉眸瞟向一旁的楊聿桓,後者回他一個冰冷的瞥視。
「別瞞我。」韓行睿示意楊聿桓弘調整床的高度。「先報告傷勢。」
楊聿桓推推眼鏡,開始報告,「你有輕微的腦震盪與吸入性嗆傷,右腳是複雜性骨折,有內出血,但不嚴重,休養個兩三個月便能復原。不過右腳必須接受復健,因此痊癒的時間大約是半年左右。」
「半年……」韓行睿可以預想他這半年會損失多少生意,公司會虧損多少錢。「我一星期就要出院。」
「副總裁,公司有我們與總裁,你安心休養。」
「那老頭懂什麼?他只會蓋章簽字。」韓行睿皺眉,胸口一痛,讓他微喘息。
「你得休養,不止是因為意外,更因為你的心臟會負荷不了。」楊聿桓面無表情的說著。「你還想要命吧?想要命就乖乖休息。」
「我們會每天過來報告的。」林建傑臉色倉皇,顯然是被這次的意外嚇到。先前的槍擊是雷聲大雨點小,這回的撞車卻是貨真價實的謀殺。
「沒有那麼嚴重。若是每次發生這種意外我都要休養的話,公司早就倒了。」
「副總裁……」
衛笙綿望著韓行睿逞強的模樣,話梗在喉嚨,半個字也吐不出來。她不由自主地再次伸手握住他擱放於床邊的手,這次他沒有揮開。
「睿,你別任性。」剛到的封靖江一進來就聽見韓行睿的話,自動加入規勸行列。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心臟突然猛烈地跳動了下,讓韓行睿掙開衛笙綿的手來壓住胸口。
「睿?」
「副總裁?」
眾人異口同聲地喚著,衛笙綿慌張地起身,用未受傷的右手拍著韓行睿捂壓的胸口,忙不迭的說:「睿,深呼吸,不要激動……」
韓行睿看著她,直視她微泛水霧的眼眸,一邊聽著她的話深呼吸。楊聿桓遞了藥與水杯過來,讓韓行睿吃了藥,才緩和他的症狀。
「你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看看衛小姐,她為你擔心得吃不下睡不好,自己也受了傷卻只掛念著你,天天一睜眼就跑來看你醒了沒……你不為自己著想,也為衛小姐著想好嗎?」楊聿桓雖然平常就是一張冷臉,但如今也因韓行睿的任性而動了氣。
「都別說了。」衛笙綿啞著聲音阻止他們大聲喧吵。「睿……副總裁需要的是安靜,別這樣吵他。」
「衛妹妹,你先回房去。」韓行睿別開臉不看她。
衛笙綿一愣,盯著韓行睿,但韓行睿一直沒有看她。
「衛小姐,我帶你回病房去吧,不然一會兒你弟妹來找不到人,會著急的。」楊聿桓緩下語氣,握住輪椅後的推把,將輪椅轉個方向,推她出去。
「可是……」衛笙綿回頭看韓行睿,確定韓行睿沒看她,她才安分的轉回頭,任楊聿桓推她出去。
「副總裁,這樣好嗎?」上杉史弘再遲鈍也看得出衛笙綿很傷心。
韓行睿冷著臉,瞪向上杉史弘,讓他閉嘴。
「是誰搞的鬼?花蓮度假村的投資案?」韓行睿不帶一絲笑意的面容看來十分嚇人,這是他鮮少顯露的一面。
平常談生意,他談笑風生;即使先前遇到幾次意外,他也笑嘻嘻,過了就算。但這次,韓行睿的態度讓人打從心底發顫、不寒而慄。
「就是他們。」林建傑據實以告。
「他們這回要你的命。」封靖江指陳。
從事房地產相關的行業很容易與黑道起衝突,寰宇集團旗下有建設公司,最近韓行睿通過幾個大的投資案,有兩件便是屬於建設範疇,其中花蓮度假村的投資案牽連廣大,其龐大的利潤也惹來黑道覬覦,發動幾次意外就是想要韓行睿知難而退。
雖然韓行睿看來吊兒郎當,其實這樣的人才最是惹不起。他能坐穩副總裁這個位置,靠的可不是祖上蔽蔭。他上任之初,因集團內某些老臣反對而集體辭職,外資因而欲撤資,是他帶著他們這群剛被錄用的年輕小夥子,先安定外資,後重整內部組織,漸漸掌握公司營運。後來幾個大投資案的成功奠定了他們的名聲,也彰顯了他們的實力。
「算命的說我可以活到八十歲,而且說我命硬。想殺我?下輩子吧!」韓行睿撤下冷臉,慣常的笑容又回到臉上。「史弘,這件事就交給你全權處理。」
「是。」
「不要留情。」
上杉史弘遲疑了下,才回道:「是。」
他轉身離開病房,打電話。
「副總裁……」林建傑想說些什麼,但韓行睿阻止了他。
「建傑,不論花多少代價,都要標下花蓮度假村的開發案。」
「是。」林建傑知韓行睿動了氣,不願再多花時間與那些人周旋,於是點頭,也離開打電話去。
韓行睿看著封靖江,才要說話,即被封靖江搶白。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過你不覺得你該跟衛小姐談談嗎?」封靖江看出韓行睿的用意,但身為「過來人」,他深知韓行睿這樣的態度有多傷人。
「有什麼好談的?」韓行睿臉色一變,嘴硬。
「什麼都好,就算是閒聊。」封靖江拉過椅子逕自坐下,「我聽說衛小姐很關心你,她醒來喚的第一個人就是你;爾後她得知你一直未轉醒,更是天天過來找你……她右手骨折,吸入性嗆傷比你還嚴重,內出血,臉還破相,聽說他們找到你們時,她趴在你身上一直哭,一直叫著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