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行睿笑了笑,捏著她的鼻子,伸手抽面紙,為她擦去淚水與鼻涕。「你真會哭,哭得我快瘋了……我又沒死,可你哭得好像我不但死了,還死無全屍。」
「你怎麼這麼咒自己啊!」衛笙綿右手成拳,往韓行睿身上招呼。她抱過整盒面紙,硬是擦掉三分之一的份量才還她的臉清淨。
「臉上沾到紙屑了。」韓行睿一手環著她的腰,一手微顫地替她剔除沾在臉上的紙屑。「髒鬼。」
「你手在抖,還逞強。」衛笙綿輕易就能阻止韓行睿的動作,她這才發現他額冒冷汗,呼吸不穩。她想要離開,卻被喝住。
「別動。」
「可是……」
「你抱我。」他想要感受她的存在。
衛笙綿遲疑地傾前,把頭靠在他的肩上。「這樣?」
「這還差不多。」韓行睿語帶笑意。「接下來的話你要仔細聽,我只說一次。」
「哦。」衛笙綿在想,他忘了她有超強的記憶力……但她保持安靜,因為她聽到韓行睿的心正不規則的亂跳,知道他很緊張。
其實,她也不是不瞭解他,只是她以正常人的角度去衡量韓行睿的行止,自然會忽略掉他傳遞的某些訊息。先前她的心仍在迷霧中,但現在,她不再迷惘,反而能從他的一舉一動體會出他內心的變化。
「我……希望你能爬得更高,更獨立,也更有能力輔助我,所以以後你會很辛苦。但是我不希望你放棄,也不希望你有那種『我只能到此為止』的想法,我想要的伴侶是能跟上我的腳步,甚至超越我──我相信你能辦到,只是你沒有野心。我不知道我能拉你多久,如果我放開了你,你是否能獨自飛翔呢?我不想你只是個韓夫人,也沒打算讓你冠上我的姓,這樣,你能接受嗎?」
衛笙綿低吟一聲,揚睫迎上韓行睿的睇凝,微微一笑。「我是很希望改姓的。」
「哦?」
「因為我姓衛,名笙綿……你不會一直都沒發現吧?」她不相信他沒發覺。
「你們一家的名字都很好笑。」韓行睿吻她的額頭,「不過那沒什麼。」
「也只有你才會覺得沒什麼。」衛笙綿含蓄地回吻他,小臉漲紅。「你好好休息吧,我不習慣看到這樣的你。」
她習慣韓行睿生龍活虎,隨時隨地突發奇想又任性的模樣。像現在這樣病奄奄的,讓她的心好痛。
而且……而且韓行睿向她告白……是她在作夢嗎?她總覺得不真實。
「所以,你是答應羅?」韓行睿深吸口氣,語音微顫。
他最怕面對這種情感告白的場景。他承認他很怪,明明喜歡人家,卻總將對方欺負到對方以為他討厭她,所以當他鼓起勇氣告白時,對方只會以為是另一次的捉弄。
「答應什麼?」
「答應做我的左右手,不但要追上我,還要常常超越我呀!」
「哦……」衛笙綿見腆一笑,「我本來就是了,不是嗎?」
她暗自下定決心,除了做韓行睿的左右手,還要再訓練自己的體能與身手,這樣才能保護他──這樣的意外,一次就夠了。
「我是指一輩子。」如果有下輩子,他也要霸道的佔住她的下輩子。
「哦。」
「哦?」這是什麼回答?韓行睿揚眉,瞪著衛笙綿。
「我……我能不能考慮……噢……」衛笙綿話說到一半咬到舌頭,痛得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韓行睿見狀,忍不住狂笑,笑得他傷口發疼。
衛笙綿捂著嘴,眸含淚,雙頰泛紅,敢怒不敢言。
「我最後問一次,要不要?」
明明是求愛,為什麼他要用那種「要就算,不要就拉倒」的口氣?
衛笙綿覺得喜歡上韓行睿好倒楣,可即使覺得倒楣,她還是喜歡上他……這次的意外更是讓她看清自己的情感。也許她會一輩子都被韓行睿吃得死死的,不過……也還好啦!
至少她知道,韓行睿其實是一個很笨拙的男人。即使他脾性怪異,但他還是她最愛的男人……
衛笙綿望著韓行睿,忍不住微笑。
韓行睿微挑眉,不明所以。
兩人對望著,好一會兒,衛笙綿才重重的點頭。「要。」
韓行睿一愣,這才露出釋懷的笑容。
「不過……」衛笙綿眸底倒映著韓行睿的面容,心裡也滿滿的都是他。
「怎樣?」
「你也要盡其所能的教我才行,不然我怎麼追上你?」
「不是等人教,而是主動學習,有不懂的立刻問。」
「嗯。」衛笙綿慎重的點頭,想了想,突然笑了。
「笑什麼?」韓行睿覺得衛笙綿笑起來可愛是可愛,但笑得莫名其妙。
「我只是覺得很像在作夢……」衛笙綿露出一個夢幻般的笑容。「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很怪、又孩子氣的上司,卻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有長處。我總覺得奇怪,為什麼你不會錯亂?要是我,每天這樣,老早進精神病院了……」
「衛妹妹,你怎麼這麼可愛啊……」韓行睿忍不住笑歎。
「我又說了什麼嗎?」衛笙綿一頭霧水。
「做這行要學的第一課叫『裝瘋賣傻』,第二課叫『表裡不一』……要像你這副呆樣,很容易被耍得團團轉。」
「我不是已經被你耍得團團轉了嗎?」衛笙綿咕噥。「先是趕我,又對我這樣,我怎麼可能不會以為是夢……」
「什麼?」
「沒什麼。」衛笙綿忙搖頭,但她就不信聽八卦最厲害的韓行睿會沒聽到她的低語。
「我這麼真實的在你面前,你竟然說像作夢?這樣好了,你臉湊過來,我替你證實。」
他果然聽見了!那幹嘛還問她呀!
衛笙綿嘟起嘴,瞪他一眼,下意識地退後,才說:「因為你先前才趕我回病房,可是嘉羽一帶我來,你態度就變了……你要幹什麼?!」
衛笙綿話說到一半,就見韓行睿掙扎著要下床,她情急之不起身想用左手壓住他,卻反被拉倒在他身上,兩人同時發出一聲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