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我的家人,沒什麼事不能讓他們知道的。王媽,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是關於少奶奶……」王媽起了個頭,遲疑了一會兒,才硬著頭皮說下去,「其實我懷疑你不是少爺的女兒,你真正的父親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唯有謝金旺一臉若有所思。
王媽繼續道:「少爺有一個從小一塊長大的好朋友,家裡也是商業世家,少奶奶以前其實跟少爺的好朋友是一對的,但是聽說他家裡很反對他和少奶奶來往,因此那時少爺常常替他們找機會出去。」
「咦?這麼說我好像有印象。」謝太太拉著丈夫問:「那時你妹妹結婚時,你不是還奇怪新郎跟她之前交往了七年的人不一樣嗎?」
「後來呢?」葉妙希追問。
「後來……就是少爺和少奶奶結婚的那一年,大概五個月前吧,那個人出了車禍,聽說是當場死亡,好慘啊!沒多久,少爺就帶著少奶奶回來,說他們已經辦好了結婚登記。」
葉妙希驀然想起在謝家的那一夜,楊念宇曾經說過自己的身世。
他是怎麼說的?
孩子的爹娶了別的女人,那個女人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但肚子裡的孩子卻不是他的。
如此一來,一切都兜起來了。
他就是那個孩子,而她,是那個女人肚子裡的嬰孩。
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她鬆了一口氣。
「這麼說來……」謝家小弟遲疑開口,「真正的繼承人應該是他耶?」
葉妙希僵硬的點頭,不是因為獲悉自己不是繼承人,而是再次看清自己是個多麼愚蠢的大傻瓜。
打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她根本不是真正的繼承人,他才是葉家血脈,才是有資格繼承的那個人。
但他不但沒有因為當年他父親選擇她們母女倆而拋棄他們而怨恨她,反而處處幫助她,盡己所能讓她能名副其實,即使在她那般惡毒的指控他想謀奪財產時也不曾改變。
她又是怎麼回報他的?
天啊!她到底做了什麼?她竟這樣傷害他、踐踏他的心,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她必須將他應得的還給他,但她害怕她再也沒有機會彌補自己的錯。
就在此時,她的手機響了。
「你絕對不會相信,我有了誰的消息。」那端,劉彥旭興奮的聲音傳來。「我找到他了。」
*
日昇東方,暖陽灑落一室,窗外傳來鳥語,叫醒屋子的主人。
一抹身影由臥室轉出,來到廚房煮了一壺咖啡,做了個簡單的三明治,端著早餐赤腳走過木造長廊來到露天陽台,坐看山色。
遠方山頭雲霧繚繞,初陽映照出點點金光,這是楊念宇過去這三個月每日看的景色,但不管看了幾遍,依然不減當初的感動。
這兒是位於中部山區的度假木屋,原本是民宿,後來因為經營不善而出售,楊念宇二話不說就買了下來。
他一直很喜歡山區的寧靜。山中無歲月,不似都市繁忙緊湊的步調,在這兒時間彷彿靜止,他常常在陽台上一坐就是一個上午。
自從三個月前離開葉家之後,他便一個人來到這兒,這裡沒有電視、沒有收音機,連報紙也沒有,可以說是真正的與世隔絕。
他每隔一個禮拜會到離這裡有一個小時路程的小型市集採買食材和日用品,其他時候則大多在山問散步,或到後面的小庭院照顧花草。
這種生活過不長久,他終究必須為生計打算,但現在他不想考慮將來,只想待在這山間樂園尋求心靈的平靜。
他往後靠向躺椅望向遠方,不禁又想起始終掛心的人兒。
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他曾經數度想要回去找她,但最後終究都被壓制了下來。
她不相信他!
光是這一點便令他打了退堂鼓。
有時乍夜夢迴,他彷彿還能聞到她身上的幽香,手指還能感受到那一夜兩人緊密結合時她肌膚的溫度。
回憶令人難以忍受,那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著他,但不回憶更是殘忍,因為藉著回憶,他至少還能擁有她。
他閉上眼,終究無法阻止那些畫面再度回到腦海中。這三個月裡,他似乎除了想她之外,什麼事也沒辦法做。
突然,感覺一道陰影遮住陽光。
楊念宇緩緩睜開眼睛,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她就站在他面前!
他猛然坐直身軀,伸出手確認眼前的人兒究竟是真實的存在,或是思念錯亂而產生的幻影。
是真的!
葉妙希順勢坐在他的腿上,兩人目光相鎖,久久沒人出聲。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半晌,他沙啞的開口。
「是劉大哥幫我找到的。」她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表情,「他有個朋友認識這兒原本的主人,知道你在半年前買下了這兒,所以我們猜你會在這裡。」
楊念宇雙眸一黯。「他也來了嗎?」
「沒有,我叫葉家的司機載我來的。」
語畢,又是一段極長的沉默。
葉妙希忐忑不安的低垂著頭,等著他大發雷霆,但等了好一會兒,他什麼也沒 做。
他既沒有熱情的歡迎她,但也沒有將她推開、大聲怒罵。
她鼓起勇氣,小小聲開口,「我已經知道了……關於你的身世。」
「是嗎?」從他的語氣裡聽不出驚訝的成份。
楊念宇並不意外。他從未刻意隱瞞,但也不想大肆宣揚,他的身世從來不是秘密,只是沒有人感興趣而已。
真的有心,很容易就可以查得出來。
「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可能太晚了……」她嚥了口口水,艱難的道:「你願意原諒我嗎?原諒我那些惡毒的指控?原諒我不相信你?」 楊念宇沒答腔。 過去這三個多月來,他不只一次想過她會出現在他面前,告訴他,她錯了,她相信他,她愛他,但是他沒想過自己該怎麼反應。
而且,她沒提到愛這個字。
葉妙希難過的望著他冷淡的表情囁嚅道:「如果你不願意我也可以理解,畢竟我對你做了那麼多過份的事。」說著,她欲起身,一雙大掌立即沉沉壓住她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