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過來。」
她帶著震驚的表情走上前,他將一手放在她肩上,讓她支撐他一半的重量。
現在趙立冬也看出來了,他的確是有一隻腳不方便,但絕對不是癱瘓。
「我只是摔斷了一條腿,如此而已。」他當然知道大家私底下怎麼猜測的,關於他是癱子的那一段,他從來不想去解釋。
畢竟沒有必要嘛!
「那你幹麼每天把屁股黏在椅子上,弄得大家都小心翼翼的?」
「因為我懶呀。而且因為我喜歡坐在椅子上,大伙就認定我是個無法行動的癱子?」他的回答理所當然。
「這是非常自然的推斷嘛!畢竟大家都看見你是倚靠椅子在行動的呀!」
「所以啦,教你一個道理,很多事情就算親眼看見了,也不一定是你所想的那樣。」他笑了笑,「不過我也真的很久沒走路了,麻煩你啦。」
不知道為什麼,趙立冬突然覺得一陣害羞,他就這樣靠在她身上,一點也不覺得該避男女之嫌,好像靠在她身上很自然,很天經地義似的。
「不、不客氣。」好奇怪喔,當他態度友善,說話客氣的時候,實在是個很好的人呢。
可惜他並不常常這樣,只有吃錯藥的時候才會比較像個正常人。
「不過我恐怕沒辦法走久,你也撐不了我多久。」他笑著說:「走水道怎麼樣,我想看看這裡,你會划船嗎?」
「當然會呀,不過你怎麼會想看看這裡,又沒什麼好看的。」不過就是一個尋常的小鎮,沒什麼特別的風光或名勝。
說真的,除了公認的美女趙春至是小鎮之光之外,其他的是乏善可陳。
「沒什麼好看的?用不著這麼謙虛吧!即使是最平凡的地方,都一定有可觀之處。」
趙立冬好像有一點點的瞭解,抬眼看他。說實在的,他去當太監實在太可惜了。
為了她不大明白的理由,她開始痛恨起發明太監這種工作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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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在粼粼的水波上反射出金色光芒。
趙立冬搖著槳,駛著一葉扁舟,載著程默穿梭在錯綜複雜的水道裡。
春天的合歡鎮,沉醉在一片桃紅柳綠中,美麗得像一幅畫。
「早上和傍晚的時候這裡會比較熱鬧。」
她站在船尾搖著槳,纖細的女性曲線隨著她的動作而微微搖擺,姿勢雖然稱不上優美,但卻也動人。
春風吹起她的衣帶和長髮,一時間讓他微微閃神,恍如臨波之仙。
他從來沒有注意到她的發並不是純然的黑,而是黑中偏紅,在陽光下更加的明顯了。
「為什麼?」
「因為早上的時候大家都會出來載貨、做生意,河道上會擠滿大大小小的船隻。傍晚的時候大娘們會出來搗衣洗菜,順便講講八卦,其他時間這裡就比較沒那麼多人,尤其是這個時候,大家都在睡午覺,沒人要出來。」
「那不是更好?這條河是暫時是你跟我的了。」
他這句隨口說的話,又讓趙立冬感到些微的尷尬。
她趕緊隨便說句話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啊,那是三生石,你一定沒看過那麼奇怪的石頭。」
他順著她的眼光看去,就看見了她口中的三生石。
它的形狀像個圓盒,大小像張臥床,石頭的一端有七、八個像杯口般大小的隆起,每個隆起上又有大小不一的圓洞,而且洞洞相連。
他遠遠看去,依稀看見洞裡似乎都放著東西,但相隔甚遠,看不大清楚。
「洞裡頭是什麼東西?」
她噗哧一笑,「喔,那個呀,是胭脂盒啦。」
他訝然的說:「胭脂盒?」
「是呀,人家不是說三生石上緣定前生嗎?所以鎮上的姑娘們將胭脂盒放在那,希望石頭能保佑她們找到今生的如意郎君。」
他突然有些好奇,立刻坦言相詢,「你呢?也放了?」
「我當然沒有。」她有點扭捏的說:「不過我陪春放過就是了。」
「那你為什麼不放?難道你不相信這麼美麗的傳說嗎?」
趙立冬看著他,像是在考慮該不該說,總覺得今天她似乎已經說了太多關於自己平日不對人言的事了。
但或許是他那坦率的眼、迷人的微笑,和令人愉快的友善,所以她開口了。
「我相信。我相信天地間的情緣生死不滅,不管是前世、今世、來世,只要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不管記得或不記得,三生石總會讓人安慰舊精魂還在,相約的可能是親人、是朋友,是知己也或許是愛人。
「但不知道為什麼,大家總將這個緣,想成了世間的癡愛,可我並不這麼覺得。」
程默看著她,突然拍拍手,「我替三生石謝你,它若有知也會謝你替他吐冤。」
她臉一紅,「我隨便亂說的,你要是當真,那就是在嘲笑我。」
他笑笑,「你知道我從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取笑你的機會。」
雖然這麼說,但是趙立冬卻很清楚的知道,他不會笑她,甚至她有一種感覺,覺得他真的懂得她在說什麼。
那個午後,寧靜的春風,一葉扁舟悠悠的蕩在河面上,兩個人的心就在談天說地之中緩慢的靠近。
她非常高興,知道她要脫離那種半夜被挖起來的日子,要脫離被他氣得半死的生活了。
他們會是朋友,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或許是三生石上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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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亦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為那優雅的甜香深深的著迷。
「你好香,你知道嗎?」
「是牡丹香露。」趙春至露齒一笑,輕輕搖著他薰了香的小扇子,「我只灑牡丹香露。」
「也只有花中之王,才配得上國色天香的你。」
他執起他的手,在那柔嫩的手背上印上一吻。
對於他的讚美,趙春至很高興,但非常習慣接受讚美的他,可不會因此昏頭而忘了約會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