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想要裝出一副認命的樣子來降低我的戒心?」
「不可能。Kelly,我要的是英文版的報紙,去換。」遞出手中的中文報,他看也不看童至磊一眼,側身挑選銀盤裡的甜點。
「可是我怎麼有種預感,好像只要我一轉身你馬上就會趁隙開溜!」
「外公,老人家太多疑不好,如果因為疑心病重而讓自己變得沒人緣就更加不好了,你說是不是啊?」
說話的當下,童光宇甚至笑意吟吟的將盛滿的咖啡杯遞給他,那不飄不移的直視目光看在童王磊的眼裡宛如一種挑釁,叫他不由得生氣。這兩個渾小子全是這個德行,明明有著迷死人的俊美外表,骨子裡卻半點禮義廉恥的觀念都沒有,最大的本事就是把他這個外公氣得七竅生煙。
「對,我要的就是這個,謝謝你Kelly。還有,你去幫我把那一套ARMANI熨一下,下午我接受時尚雜誌採訪時要穿。」
「時尚雜誌?!」
童光宇微笑著回應外公的大驚小怪,「我沒跟你提過嗎?據說我入圍女性上班族心目中夢幻小開的前三名,一個月後好像還要進行最後的選拔呢!真是一項有意思的活動。」
童至磊望著自己的外孫,嘴角抽搐、兩眼瞪大的模樣,好像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看見童光宇似的。
有意思的活動?!
老天,眼前這小子絕對不是他的外孫!肯定是某個外星人假扮的,一定沒錯,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穿著光宇的皮囊企圖在他面前招搖撞騙!
「哪來的妖孽,別以為我會因為兩三句話就輕易的相信你!」
咱的一聲,童至磊握在手中的枴杖突然無預警地往童光宇的腦門敲去。
誰知童光宇動作更快,原本蹺腳而坐的他猛地躍起,矯捷地閃開迎頭而來的痛擊,平穩站定後,甚至還悠閒的背著手轉身微笑面對外公。「誦經時間結束了,外公,我得趕快將手邊的企畫案處理完畢,否則今天下午就沒有時間接受雜誌社的訪問。」
畢竟已經年老了,相較於外孫的氣定神閒,童至磊氣喘吁吁地緩緩收回枴杖。「你敢發誓你是真心想接下代理總裁的位置?」
「外公,你怎麼到現在還不相信我?」
「因為你這小子賊溜得很!外人總以為你們表兄弟裡頭只有童小帷是暴躁易怒的惡修羅,其實你也沒有比他好到哪裡去,只是你這傢伙更懂得什麼叫作笑裡藏刀的藝術!」老人家越說越激動,拿起枴杖隔空指著外孫那一張淡笑的臉,「看你這張整天笑嘻嘻的臉皮,下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有多溫和友善呢!」
「我說外公,你難道就不能老老實實的讚美我,說我比童小帷還要多讀幾年書,比他多了些文化氣質嗎?你居然把我跟那個學歷疑似買來的魯莽小子相提並論,實在是太污辱我了。」
「哼!總而言之我警告你,由你擔任代理總裁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你別想要趁機開溜!」
童光宇一邊把玩著手中的琉璃紙鎮,一邊搖頭,「不會的。」
「我不管你現在心裡打的究竟是什麼主意,我可是先把醜話說在前頭,不論你逃到哪裡,我絕對有辦法把你給揪回來!」
「你放心。因為我發覺代理總裁這個位置其實也滿不錯的,至少吃香喝辣絕對沒問題,更別說這個職稱幫我吸引了多少女人的目光。說真的,外公,我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麼不知好歹,竟然猛把代理總裁的位子往外推,像現在這種媲美皇帝般的權勢生活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啊!」
「真的?」看這小子說得口沬橫飛、唱作俱佳的,自己到底該不該相信他?
「外公你再這麼扯下去,我就沒有時間處理公事了。不瞞你說,下午的專訪對我滿重要的,畢竟這關係到我會不會成為夢幻小開的第一名。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只要一投入競賽,就非獲得勝利不可。」
嗯,好像可以相信的樣子……「你的所作所為不會只是為了讓我安心吧?」
「當然不是。」
「也不會趁我不注意就棄職落跑?」
「絕不可能。」
童至磊又瞟了外孫一眼,才滿意的瞄了瞄手腕上的名貴鑽表。時間也差不多了,半個小時後他和那個社交圈有名的風騷寡婦還有約呢!「咳,那好吧,我就信你一回。代理總裁,你給我好好幹啊!」
「外公請慢走。」
「別以為我老了不管事,你要敢胡搞亂來我照樣讓你吃不完兜著走!」雖然他是有些力不從心,可是該講的場面話還是不能少的。
「我會戒慎謹記。」
「那好,等會我和王議員還有一些事要談,你去忙你的吧,我先走了!」
「外公路上請小心。」
童至磊對於外孫難得的謙遜滿意得不得了,拄著枴杖像只驕傲的孔雀步入電梯,趕赴王議員遺孀的約會。
然而當他和別人留下來的老婆窩在高級的隱密包廂裡眉來眼去的時候,一通電話打斷他濃情蜜意的黃昏之戀,直接將他拖進夢魘……
「總執行長,大事不好了,代理總裁跑了!」
「你說什麼?!我不是叫你們保安科分成多組跟蹤他嗎?」
老人家老歸老,但是體力還是相當好,只見童至磊像屁股裝彈簧似的當場彈跳起來,並且開始繞著包廂轉。
「我們有啊,但是誰也沒料到代理總裁竟然趁著下午接受雜誌社採訪的空檔溜掉!」
童至磊只覺得一片片烏雲迅速朝自己頭頂聚集,緊捏著手中的行動電話不斷咆哮,期間還不耐地揮開俏寡婦蹭來的雙手。「立刻通知各大銀行的信用卡部門,密切注意有沒有光宇那小子的刷卡紀錄或是借貸資料!」
「沒用的,秘書課回報的消息指出,代理總裁併沒有帶走任何一張塑膠貨幣。」
那個王八蛋,居然連這點都設想到了!肯定已經私下計畫很久了,然後表面上裝出一副屈服的模樣,就為了降低他的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