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聽到一陣驚天動地的腳步聲,一個小像一般的人影怒氣沖沖地朝她走來。
庭院裡打掃得很乾淨,那人的腳步卻仍可以揚起不小的塵埃,幾乎快蒙了她的眼。
整個風揚鏢局上上下下,只有一個人會如此放肆地行走--莊小蝶。
「曲施施,妳害苦我了!」莊小蝶大嚷。
「請問莊小姐,我做錯什麼了?」她淡淡地反問。
「哼,要不是因為今天帶妳去見大哥,我也不至於沒時間打扮,也不至於被慕容大哥嫌我醜!」莊小蝶蠻橫無理地道。
「我覺得妳現在的打扮跟平時的打扮也沒什麼區別。」這真是她的錯嗎?好吧,如果對方堅持,她認錯也無所謂,反正她現在對什麼都無所謂了。
「妳的意思是說我一直都這麼醜?」莊小蝶生氣地扠起腰。
「妳不醜,」她實話實說,「不過也不算漂亮。」
「嗚哇--」莊小蝶忽然大哭起來,「我不管,反正都是妳害的,妳害慕容大哥不要我,妳要補償我!」
「我身上沒帶多少錢,如何補償妳?」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妳以為本小姐缺錢嗎?!本小姐是要妳把我變漂亮!」
「呃?」出乎意料的話令她抬眸,「把妳變漂亮?」
「對呀,妳要教我打扮,幫我減肥!」
「呵呵,」她不由得笑了,「莊小姐,打扮和減肥是妳自己的事,我未必幫得了妳。」
「只要妳肯幫我,我也會幫妳。」她很鄭重地凝視著曲施施。
「我也沒什麼需要莊小姐幫忙的。」
「妳難道不想跟我大哥在一起嗎?」她眨眨眼,「如果把我變漂亮了,我就想辦法讓大哥娶妳。」
望著她那雙閃耀如火的眼睛,曲施施忽然心兒一動。
曾經,在什麼時候,她也見過那樣一雙燃著希望之火的眼睛,見過那樣為了愛情蠢蠢欲動的女孩子……對,那是從前的自己,此刻的莊小蝶跟小時候的她,一模一樣。
她忽然很憐憫她,就像憐憫從前的自己一般。
不知為何,她忽然很想答應莊小蝶無理的要求,不為別的,只為緬懷從前的自己,
「反正妳一定要答應我,」莊小蝶湊近一步威脅,「否則妳非但得不到大哥,我還會叫家丁打斷妳的腿!」
「好吧,」她終於回答,「我願意為莊小姐效勞。」
她並不擔心風揚鏢局的家丁會打斷她的腿,也並不指望那樣癡情的莊康會聽妹妹的話娶她,她願意幫助莊小蝶,只是因為她願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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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小姐暈倒了--」
幾天以後,一個丫頭從莊小蝶的房間裡跑出來,驚慌失措的大呼小叫。
風揚鏢局上上下下原以為這個任性的嬌小姐又在裝神弄鬼,誰知道當他們紛紛到她臥房中一瞧,瞧見莊小蝶蒼白的唇色和無力的身子,這才緊張起來。
據請來的京城名醫說,莊小蝶因為餓著了,所以才會暈倒,這個說法又讓全家上下吃了一驚。
最近,這位小姐沒有再鬧著要絕食呀!她的絕食行動一向驚天動地以求達到某種目的,但這一次,怎麼沒有大肆宣揚就悄悄行動了?
眾人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嚴厲地拷問莊小蝶身邊的丫頭,但丫頭們哪裡禁得起如此逼迫,最後終於招供--這幾日曲姑娘與小姐相處甚密,似乎是她慫恿小姐不要吃飯。
心疼女兒的莊夫人立刻怒氣衝天地找來莊康,要他親自把此事調查清楚,因為曲施施是他帶回來的客人,他必須負責任。
莊康只得來到這個幾乎被他遺忘的客人面前。
好幾天沒見,他發現曲施施似乎變化不小,從前那縷纏繞著她的艷光不見了,她似乎有點憔悴、有點疲憊,彷彿花兒在無聲無息地枯萎。
但她仍舊精心打扮,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賞心悅目,她仍舊面露笑容,強打起精神。
她正依在廊下的柱子邊刺繡,春天的蝴蝶誤以為她繡針下那朵花兒是鮮活的,圍著她翮翩飛翔,不肯離去。
「莊少主?」她乍見到他,有點意外,繼而盈盈一笑,「有事嗎?」
他不知該如何開口,做為一個男人,他一向不主張向女人興師問罪,「小蝶暈倒了。」
「我已經知道了,」她點點頭,彷彿這不過是小事一樁,「剛才前院挺亂的,有丫頭來告訴我了。」
「聽說最近我那個妹子跟曲姑娘妳挺要好?」他斟酌著字眼。
「最近我的確天天跟莊小姐在一起。」
「我那個妹子太過調皮,從小家裡人都不太受得了她,沒想到倒願意跟妳親近,真是給妳添麻煩了。」
「莊少主不必客氣,」她淡淡道,「莊小姐活潑可愛,跟她相處的時候我倒覺得很自在。」
「有一件事在不覺得很奇怪,想請教姑娘。」
「少主儘管說。」
「我那妹子一向貪吃,可最近聽說她都不吃飯了,曲姑娘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她還是想吃,是我不讓她吃。」她垂眸回答,說話的時候,手裹的針線活一直在繼續。
「怎麼?」莊康迷惑不解,「姑娘為何要這樣做?」
「她想減肥,而減少飯量是最有效的途徑。」
「減肥?」這個詞真讓他大吃一驚,「小蝶她為何忽然有這種古怪的念頭?」
「這個念頭很古怪嗎?我倒不覺得。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莊小姐想變得漂亮一點也是人之常情。」
「可她現在丑嗎?」他一向認為妹子圓滾滾的模樣挺可愛。
「我們覺得她不醜,可她的心上人覺得她醜。」
「心上人?」他越發奇怪了,一時忘了前些時候妹妹絕食為了哪件事。
「就是你的好朋友慕容公子。」
他霎時恍然大悟,忍不住笑了,「這個傻丫頭!難道她不知道這不過是慕容拒絕她的一個托辭嗎?她倒信以為真了!」
「托辭?」曲施施猛地擱下線針,似乎心靈深處的某種情緒被這兩個字激怒了,「你們男人為了打發自己不喜歡的女人,隨隨便便找個托辭,卻不知道我們女人會為了這個簡單的借口付出多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