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眸望向他身後……耶!那些人還真的鍥而不捨,追得好緊呢。
「真是我錯怪你了嗎?」歪著腦袋瓜瞧他,語調聽來似乎不是很高興。
他搖頭,屈指輕敲她額頭。「你這口氣像是希望我這麼壞似的。」
她皺了皺鼻兒。「你本來就壞,否則怎麼不告而別十年,一出現就招了這麼多麻煩給我。」
害她連歇個腿都被人圍。
「你是不是到處惹是生非?」她口氣充滿質問。
他搖頭。
「騙人!」
「七夕,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我?」問話間,他雙腳也落了地。
「沒錯。」她答,身子俐落一翻,脫離他的懷抱。
「就算我死了?」他又問,凝望她的眸中勾動著莫測的光芒。
柳七夕一時啞口了,向來光采奕奕的臉龐突地黯然,眸底暗光閃掠。
「我不喜歡死。」語氣悶悶,聽來很不對勁。
欲問的話才要出喉,眼角餘光瞥見緊追的黑衣人來至,狹長的眸子微瞇起,他倏地旋身,與那三名黑衣男子面對面。
「這麼跟著不累嗎?」語氣和緩,平日溫煦的眸底添了幾許慍怒。
「廢話少說,東西交來!」
話落,兩名黑衣人隨即出拳攻向他,另一人則逼向了柳七夕。
心情悶躁鬱結,又見黑衣人來纏身,柳七夕頓時心生憤怒,向來玩鬧的神情已失,眸中殺意燒蝕,毫不思索的,當下運勁於掌,精粹如火的「鳳吻」招式直劈來人。
「七夕,莫殺!」
遠遠傳來和天鳴的警語,然,柳七夕卻聽而不聞,厲掌落於對方腦門,頓時鮮血進射而出,黑衣人兩眼暴凸,倒地身亡。
殺紅了眼,柳七夕又撲向與和天鳴對打的兩名黑衣人,招未出,手臂即被一力道扣住。
「七夕,莫殺!」凝著她,他緩緩搖頭道。
「他們會殺了你。」迎視他的眸底毫無光采。
七夕不對勁!
念頭才跳入腦中,他迅即出手欲點她頸穴,可七夕動作更快,避開同時拳腳也攻向了黑衣人。
七夕心性本就不嗜殺,雖喜懲奸除惡,也只是點到為止,給予對方一記教訓也作罷,但此刻的柳七夕仿若變了個人似的,不僅出手狠戾,就連眸底也染上了殺氣。
而這,讓和天鳴十分擔心。
他隨即縱身跳入柳七夕與黑衣人之間,深厚的內力介入,隔開了兩方之間的纏鬥。
「歇手吧!你們不會是我的對手。」他的眸底透著寒冽,直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冷聲哼笑,「口氣這麼大,你以為自己是誰?」
「如此癡纏,東西非但未能得手,丟了性命豈不冤枉?」和天鳴柔緩口吻裡隱含威脅。
對於黑衣人的糾纏,打從接下密詔開始,他已司空見慣,為了想引出搶詔幕後主使人,他一直與這些黑衣人耗著,但現在,他心懸七夕的性情驟變,已無心與這些粘皮糖繼續周旋。
「少說大話,納命來吧!」
一聲喝下,兩名黑衣人再度欺上來。
「冥頑不靈!」看來,他必須速戰速決了。
心念下,和天鳴隨即躍起,以著神行步蹤穿梭兩名黑衣人之間,出指疾點。
瞥見他的意圖,黑衣人頓生警覺,卻已然不及,眨眼間,頸後大穴已遭點,他們僅能張著錯愕之眼,直挺挺的倒地。
「死了?」
軟軟語音由身後傳來,和天鳴轉頭望住她。
「沒有。」
「他們該死!」
話落,柳七夕就要走向昏迷中的兩人,和天鳴倏地伸手扣住她蠢動的雙手。
「七夕,莫慌,他們傷不了我。」搖搖頭,和天鳴陣底溫柔再現。
七夕低頭凝望臂上那柔中帶勁的掌心,然後抬起頭,失去光采的瞳眸閃動著幾許的古怪。
「他們會殺了你。」話語重複,細聽下甚有絲絲恐懼。
他眉頭微蹙起,輕聲問道:「七夕,你希望我殺了他們嗎?」
她點點頭。
「為什麼?」黑眸很專注,似欲透視她內心般。
她迎視他灼熱的眸光,許久後,才道:「我不希望你死。」
「為什麼?」死這字莫非是她變性的關鍵?
瞳眸幽幽凝望空中,毫無焦距的目光定在某點,「死的人太多、太多了,他們都是我最親的人,七夕的爹死了,姊姊死了,哥哥死了,就連疼七夕的柳師父也走了,七夕身邊再也沒有人了,如果連和天鳴也走了,七夕就只能孤孤單單的留在世上。」
縹緲的語音·空茫的視線,看進和天鳴眼底,無限心疼在胸口氾濫。
熱燙的厚掌握住她微顫的手心,他俯身貼在七夕耳邊,低語:「有和天鳴陪著,七夕永遠也不會孤單了。」
「和天鳴早在十年前就離開我了。」語氣仿似被拋棄的孩子般。
「七夕,看著我!」伸手抬起她下顎,凝視她的眸光很是灼熱。「告訴我,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
七夕飄散的瞳眸對住他的,「是和天鳴。」
「是了,和天鳴變勇敢來找七夕了,記得嗎?十年前,你要我成為有用的人,一個可以保護你的男人。」覷著她,他表情很是認真。
她看著他,深深、深深的,「可我不要你死。」
「不會的,和天鳴身子壯得像條牛,武功好到足以保護自己、保護你,任何人都無法傷了你我。」他微笑,給予她信心。
她搖搖頭,平述道:「柳師父的武功很高強,可他卻死了。」
「想哭嗎?」他問,語氣好溫柔、好溫柔。
她又搖搖頭。「七夕不能哭。」
「為什麼?」他又問。
「哭了就會心痛,我不想心痛,所以不能哭。」
所以,一直以來,她就笑臉迎人,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只為了掩飾藏在心底最深的痛。
和天鳴不由得心口一緊,手臂伸長,將她用力拉入懷裡,眸中漾滿了不捨與憐惜。
老天!如果可以,能否別讓七夕痛苦,讓她恢復那純真模樣吧!這痛就讓他來承擔吧!
他的擁抱緊窒且熱燙,一股溫暖的氣息熨入心口,注入絲絲暖流,洗滌了長久以來的孤寂,奇跡似的,那痛已不似五年前那般的深,心也逐漸清澄透淨了。突然間,她感到自己好生疲憊,很想閉上眼,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