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為什麼這麼說?」任曉辰發現了不對勁。
而這樣奇怪的遺囑也跌破三個大男人的眼鏡。他們總認定,任父一定會來個獅子大開口,要求一筆大數目才是。
任父的目光依舊鎖住了韋克凡,那雙充滿父愛的眼使他無法多加考慮,隨即答應道:「我會的,我以我的人格保證。」
「爸……你不要這麼說,你會沒事的。」被蒙在鼓裡的任曉辰只能安慰著父親,她自己毫髮未傷,父親應該也不會太嚴重才對。
「孩子……你一定……要勇敢,爸爸……會在……天上……保佑你……」任父嚥下最後一口氣,帶著韋克凡給他的承諾,得以瞑目的合上雙眼。
看著父親閉上眼睛,任曉辰問著韋少凡:「醫生,我爸爸只是睡著了,對不對?」她的口氣中充滿不確定,卻又希望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小姐,我很抱歉,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任曉辰不可置信的望著父親老淚未乾卻帶著一絲微笑的容顏,她無力地讓父親的手由她手中滑落。她沒有任何激動的表現,快得來不及令人反應的噩耗,彷彿讓她在剎那間變成了化石。房間裡除了空氣尚在流動,一切似乎都沉寂了,大家皆在等待任曉辰下一個動作。
在大家屏息以待之下,任曉辰漸漸恢復神智,有了動作。
淚水如決堤般傾瀉而下,卻沒哭出聲,她緩緩起身、轉身,充滿淚水的雙眸瞅住方才在父親面前自首的兇手——韋克凡。她握緊粉拳,跨至他身前,雙拳如細雨般落在他胸前大叫著:「兇手!兇手!你是兇手……」隨即昏倒在他懷裡。
韋克凡適時地扶住她,將她緊抱在懷裡,感受著柔軟的身軀所在他內心深處挑起的另一股騷動。他打橫抱起任曉辰放回床上,韋少凡立刻趨向前去查看、按鈴叫護士,隨即交代處理任父的遺體,在詳細檢查任曉辰並確定沒事後,一行三人才放心離開病房。
*** *** ***
任父的喪事在韋克凡的全權處理下,算是圓滿落幕,他也依任曉辰的要求,將她父親與母親的靈位放在一起。任曉辰歷經了人生最大的痛苦與轉折。她在醫院觀察這段期間,全靠韋少凡與姚立傑的陪伴與鼓勵,才能這麼快的走出傷痛。
三個星期過去了,她雖失去了父愛,卻也感受到韋克凡與他的朋友真心的關愛。雖然在這三個星期裡,韋克凡盡量避免與她碰面,以免加深她對他的恨意,卻不時透過韋少凡和姚立傑從中表達他的關懷和誠意。
任父出殯當天,場面雖哀傷卻也在和諧的氣氛中進行。任曉辰緊抱著父親最後安身立命的小罈子,沒有大哭大鬧,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代表了她已勇敢接受事實。
也在當天,韋克凡大膽的以任父遺囑為由,要求任曉辰搬進韋家,並接受他的照顧。不知所措的任曉辰在韋少凡、姚立傑和好同學謝珊珊的勸說之下,勉強點頭答應。
是日,任曉辰整理好行李等候著韋克凡時,她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她根本不瞭解韋克凡,而韋克凡也不瞭解她。她只知道他是個有錢的企業家,足已承受父親的遺言,而他是否知道,自己就像個燙手山芋,背負著黑社會要人要債的壓力?
他一心想彌補過錯,殊不知父親遺囑的背後,有著愛女心切的自私,她應該拖累他嗎?
門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猶豫不決。她知道自己還是得跟他走,她根本無法保護自己。她打開門,來人不是韋克凡,而是一個年約五十多歲的男人。「你好,你是任曉辰小姐嗎?」他禮貌的問著。
「是的,請問你是……」
「我是韋家的管家,我家少爺臨時有個會議不能來,你這裡又沒有電話,所以韋先生就派我來接你,等他開完會他會馬上趕回家。」
她打開鐵門,「請進,那就麻煩你了。」
「請問行李就這些嗎?」他指著二箱書、一袋衣物。
「是的。」他和父親必須節儉度日,方能存錢讓她出國讀書。她的衣服皆以牛仔褲為主,原因是耐穿、冬夏兩相宜,就算洗白了也不退流行。就像現在,她依然是一條泛白的牛仔褲、一件黑色T恤、一雙布鞋。
韋家的管家體貼的將車子盡量開到接近任曉辰的住處,等到人跟東西都上了車後,黑色高級進口房車緩緩駛離狹窄的巷道。
她習慣性地將目光鎖在車窗外,思緒卻飄得好遠,熟悉的景物一一飛掠而過,她並沒有依依不捨,或許,未知的將來比已知的過去,更讓人需要花心思擔憂吧!
車子繼續往郊外行駛,接著進入了山區。約十分鐘後,車速緩慢了下來,韋家的管家將車駛進韋家大門,一棟四樓高、充滿異國風味的別墅隨即映入眼簾。
房子大門在車停的剎那應聲而開,花園裡站著一位年約五十多歲的女人,臉上堆滿笑容。「小姐你好,少爺叫我董嫂,開車的是我先生,你叫他董伯就可以了。他一定沒自我介紹對不對?他那個人就是這樣。來,我先帶你到你的房間去。」
隨即,董嫂領著任曉辰進入大廳,直上二樓房間。二樓只有二間房,一間是韋克凡的臥室,另一間則是給她的。
房間裡的擺設一應俱全,音響、電視更是一樣不缺,還有一台她盼望好久的電腦,而且還是最新機種。她是個電腦高手,家裡卻買不起,每次總要窩在謝珊珊家打一整天電腦。
整間房比他們租的地方還要大,光是浴室就比她的房間大。她跌坐在床上,撫摸著絲絨花色床單,剛才的後侮又襲上心頭。她不該接受韋克凡的安排,這裡不屬於她,她應該回到自己的世界,貧富的差距令她自卑得想退縮,她不想用父親自私的遺囑來換取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