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要死就死吧!你總得讓我交代個遺囑!」女人似乎妥協了!
「不用了!我也稍有名氣,我不想留個不乾不淨的名聲死去,一切我已打算好了,你等著跟我同年同月同日死吧!」他套用女人常對他講的話。
男人講得太真,反而讓女人起了懷疑,有了僥倖之心,她心想:他可能只是要用這個方法與她斷交。
「如果我們自殺沒死成,我會祝福你和你老婆。」她故意試探著。
「你這個祝福來得太慢了,早在我要和你斷交之前,你就要祝福我了,你不但沒祝福我還害我,今天算是你咎由自取!」每當講到氣憤之處,男人的車就顯得不穩。
「是你始亂終棄,怨不得我!」女人隨著車身搖晃著身子喊著。
「打從一開始,我就跟你約法三章,我們之間只是玩玩,你偏偏要壞了約定,毀了我一生。」說到激動處,車子又進入有懸崖峭壁的坡道。
「我也是因為愛你啊!要不是你對我不理不睬,我怎麼會去找其他男人,又怎會用自殺威脅你!」女人提到自殺後,才發現這字眼太敏感。
「所以我成全你!」男人轉了一個大彎,話說得直截了當。
女人不敢看車外,因為這段路比前一段路更難行,速限四十公里,男人的車速卻超過一百公里,她提心吊膽、雙眼緊閉。
「我求求你,先把車停下來,我們好好談一談!」女人閉著眼,感受著車身轉過一個又一個的彎。
「沒什麼好談的,到了下面,等閻王問起再談。」他此刻只希望死後有知,更希望靈魂之說是真的,這麼他才能再看到他的妻子,用乾淨的靈魂重新擁抱她。
女人身心飽受著自知即將要死的凌虐折磨,一種除了深深恐懼之外無法形容的痛苦。
「快到了!」男人突然說道。
「什麼快到了?」
「自殺的地方快到了!」
「你真的是瘋了!」女人哭喊出聲。
「記住我跟你說的話,待會兒黃泉路上,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不要再對我糾纏不清。」
「你若真害死了我,我做鬼都不饒你!」
到時候他也會是鬼,她到底在說些什麼?恐怕已經驚慌得胡言亂語了!
男人聽完,哈哈大笑著,「我更加不會饒你。」
「你要怎樣才肯把車停下來?」女人的驚恐已到極限。
「等到我們都死了,車就自動會停下來!」他繼續狂笑著。
女人受不了這種折磨,她開始亂叫亂喊。
接著又來幾個連續轉彎,到了一個下坡處,路面變窄,轉彎角度也變小,男人不轉彎,直接全速衝向白色護欄,一聲驚天巨響,車子衝破了護欄,宛如一隻銀白色飛馬頂著皎潔的月光飛落凡間。
*** *** ***
三個月後——
月光下,尚未維修好、斷掉的護欄旁,矗立著一抹纖細身影。
沈伊柔身著黑色外套、黑色牛仔長褲,她頭上的一頂黑色鴨舌帽壓得極低,一支黑色墨鏡遮去了大半的臉孔。
她手上抱著一大把百合,然後將一朵朵百合往下拋,思念的淚水被海風拂去,卻全被黑色墨鏡擋了去。
每個星期她都會到這裡來看她的丈夫傅光堯,她會陪他說說話,問他在另一個世界裡過得好不好?
但她接收不到她丈夫給她的隻字片語或訊息,她惟一感覺到的是陣陣掠過的海風,而在風裡,她嗅不到他的任何氣息。
他人不在了,魂魄似乎也不在了。
他未曾到過她夢裡,如果,他是在另一個世界裡優閒享福而忘了她,她不怪他;她怕的是,他在另一個世界裡受苦受罪,而她卻幫不了他。
將車停在前一個轉彎處,他站在距離斷掉的護欄約二十公尺處,注意著沈伊柔的一舉一動。
她每丟下一朵百合,唇角的線條便跟著牽動,有時見她喃喃低語,有時見她輕咬著下唇。
盯沈伊柔已經二個星期了,這次組織接的Case就是找到沈伊柔與傅光堯之死有關係的證據,而他負責盯沈伊柔。
二個星期來,沈伊柔的行為的確很怪異,她出門一定是眼前這副打扮,進門一定將窗簾拉上,因此至今尚未見過她的真面目。
沈伊柔固定會在每個星期三的午夜來此,因為她的丈夫就是在這個時間墜落大海身亡的,如果她沒猜錯的話。
沈伊柔丟下最後一朵百合花,便轉身走回她搭來的計程車。在她驟然轉身的那一刻,似乎流露出不再留戀的決心,踏步而去時,她卻又頻頻回首。
見她將離開,也準備回他的車,但就在此時,一輛黑色轎車在計程車旁停下,四道車門全開,各走下四名男子,計程車司機見狀,未等沈伊柔上車,便自顧自的揚長而去。
迅速走到對面車道,利用山壁的陰影掩護悄悄靠近他們。
他見一名男子抓著沈伊柔的手臂,將她拉到斷掉的護欄前,作勢要將她推下。
寂靜的濱海公路上,除了偶爾呼嘯而過的車輛,便是由懸崖下傳來的海浪聲;以為他會聽到沈伊柔的驚叫哭喊聲,沒想到卻只聽到男子的怒吼聲。
「你這賤人,說!你是怎麼害死我妹妹的?」
「我沒有害死她,是她害死自己的。」沈伊柔的聲音雖有著恐懼,卻聽得出她壓抑得很成功。
「你在說什麼瘋話,是她害死自己的?我也把你推下去,就說是你害死你自己的。」說完,男子將沈伊柔再往前推一步,她另一隻自由的手臂在懸崖上空搖晃著。
「啊!」沈伊柔只是輕喚了一聲,然後很快的找到了平衡,她穩住慌亂的心跳說著:「我沒害死你妹妹,這是一場意外。」
「意外?待會兒你掉下去時,也會是意外。」男子繼續保持原有的姿勢說著。
「難道你不相信警方說的話?」警方已判定是意外,她拿證據說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