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方的人腳步倉促、氣息紊亂,走在後方的人與之保持一定距離跟隨著,忽地,前方的人頓住,回過頭,疾步走到後方的人跟前。
「你到底還當不當我是畫帝?」莫逐日一把攫住風魔的衣領,從未如此粗暴的對他怒吼,「要你信任我有這麼難嗎?還是我在你心中只是個屁?」
「我不敢。」別開臉,風魔的表情陰沉淡漠。
她氣得翻白了眼,「不敢才怪!」她握拳朝他臉旁的牆壁用力一擊,「看著我,風魔,不要敷衍我!」她咆哮。
他果然如她所願的轉頭注視她,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她差點氣死,「有多餘的氣力捶牆壁,剛才怎麼不幫我打倒那個混蛋?」
莫逐日瞪著他,怒氣使她渾身顫抖,他誤解她的用心更讓她難以成言。
風魔冷冷一笑,「還是說,他吻得你神魂顛倒,讓你根本忘了自己是誰。」無視她不可置信瞠大的雙眼,他哼了一聲,「不把你當畫帝的人是你自己,我不過是為了維護永夜的尊嚴而宣戰。」
狠狠的,莫逐日甩了他一巴掌。
那勁道幾乎打歪了他的臉,風魔整個人僵住。
過往,無論他說出多俞越身份的話,做出多挑釁的舉動,她也從未出手,甚至很少因此責罵他,這次,是她第一次動手。
撫著紅腫的臉頰,他僵硬的望向莫逐日,然而,她的雙眸卻出乎出息料的澄澈,甚至讓他看了心痛。
「你可以盡量羞辱我,也可以完全不信任我,更可以明目張膽的宣揚你準備率領赤鬼堂脫離永夜的決心,我都無所謂。」她的嗓音干冷,壓抑著胸口深深憤怒的低咆,「但是千萬不要拿你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也不要把我和羅伊的事當作你賭命的借口!」
風魔愣住,從沒想過她會為自己的安危激動發怒,但一想到那傢伙吻她的那一幕……撇過頭,風魔拒絕承認她關心的成分大過譴責。
重重的歎了口氣,她神情凝重,「沒有什麼比挑戰一個未知的敵人更危險的事,你就蠢到送上門去任人宰割嗎?」
「哼,你也太小看我了,鹿死誰手都還不知道。」他的聲音悶悶的。媽的!她根本就認定他不如那混蛋。
纖細的眉毛皺起,她的嗓音壓得很低,「羅伊和地神一樣出身於暗隱,除非你自認有扳倒地神的本領,不然就只有挨打的份。」
聽著她每一句都是要勸阻他參加明日的比鬥,風魔就是不相信她真是單純的在乎他的生死。
「你這麼怕和黑手黨結怨,就算不是為了那該死的混蛋,也是擔心會影響到永夜退出黑道的計畫吧?」風魔的眼眸瞬間又轉為深沉,嘴邊扯出一抹諷刺,「放心,你就當我叛變了,如果真的死了也不用你收屍,我不會連累永夜的。」
「你…」他是番王嗎?怎麼講也講不通,「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她咬牙說道。
風魔不再反駁,但從他的眼神就可知他壓根不相信。
閉上眼,逐日突然覺得很累,不管是面對羅伊撲朔迷離的情感,或者是應付風魔質疑反抗的態度,都讓她筋疲力盡。
這兩個男人都希望能從她身上獲得某些她無力付出的東西,但是,她不能跨出那道界線,她不能就此停住推動永夜漂白的計畫,她努力管住那逐漸頹傾的心,不讓陷落的牆倒塌,只是她真的有足夠的力量抵擋嗎?
也許她根本沒資格要風魔相信她,口口聲聲要他信任,結果她又做了什麼呢?呵,其實她根本不該再踏上合之嶼,不該再給羅伊任何接近的機會。
「隨便你了。」放棄要他理解,她鬆開了抓住風魔衣領的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要和羅伊決鬥,或者豁出性命跟黑手黨作對,我都不會再阻止你了,不過你記住,我是晝帝,我或者是永夜,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莫逐日說完這些,頭也不回的走了開,轉身前她那短暫的注視,有堅定、有某種覺悟,甚至有對他、水無上限的支持。風魔努力否認那些是發自她的內心,可是心中卻有個聲音告訴他,她是值得信任的……
「他喜歡你。」風魔冷不防的對著她的背影說。
她的身軀在瞬間僵硬,乍然停住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裡顯得十分突兀,她沒有回過頭,但也沒有再舉足前進。
緊盯著她纖柔的身影,風魔的聲音很低很低,「羅伊.卡麥隆,他在菲律賓曾威脅我,他說你是他的,這就是我和他起衝突的原因。」
他陳述的語調很輕很淡,但話中卻有著試探她的決心,也試探她方才說那些話的真實度。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莫逐日轉身,除了震驚殘留在眼眸深處難以察覺的悸動,她面無表情的說:「你聽好,我是永夜的畫帝,他是黑手黨的領袖,我和他,僅止於此,也只能是如此。」
「如果……我是說如果,」風魔往前走進一步,聲音有些倉皇,「如果有一天,他奉上了一切,包括生命和成就,你會願意交換你的愛情嗎?」
只是一步,風魔發覺自己沒有勇氣再往前,他不想看見她有絲毫的猶豫,甚至他居然害怕見到,當她聽清楚接下來他要說出口的話時的表情。
他感覺痛苦,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說的話如此尖刻,他會輕易的被羅伊激怒不過是嫉妒,他愛上她了,這份認知讓他感覺痛苦。
「風魔,不會有那天的。」望進他眼中褪去張狂表象後的脆弱,莫逐日溫柔的說著,緩緩走到他身旁,「我是畫帝,永夜的畫帝,你只需要記住這點,不必理會他說了什麼。」
風魔搖頭,「總有一天,你會因他離我而去。」
「你是我的夥伴,我永遠也不會背離你。」她伸出雙手,緊緊的擁抱住他。
風魔喉嚨一陣緊縮,她溫暖的體溫漸漸的滲進他的骨血之中,融化了長久以來的孤獨,孤臣孽子總渴望一份不離不棄的相知,縱使不能相戀,當個永遠的夥伴,至少,他能一直一直待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