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有一次為了「顴』和「逛」兩個字哭了一整天,她不知道這兩個字有什麼不一樣,嘴形是相同的。她甚至在紙上寫了」我不要學說話」,而後將它粘在書桌上,表示她的抗議,可是二少爺只是命令她將紙撕掉;她甚至曾為此躲在衣櫥裡,卻還是讓他找到,他將她抱出時,她打腫了他一顆眼睛。而她卻足足有一天的時間沒坐下來,因為她的屁股整個腫了起來.而且哭到喉嚨都疼了。
「姐姐——」石揚拉拉她的手臂。
初雪這才回神,她轉頭看著石揚,只見他有些不安的說:「你生氣了?」
她搖頭,瞧見他鬆口氣,初雪摸一下他的頭,便開始小心地將花幼苗輕輕地挖起。大少奶奶這些天都躺在床上,房裡若多放些盆栽,她的心情也會更好些。因為大少爺一直不讓她下床走動。所以大少奶奶現在還在生悶氣。
石揚幫她挖土填入盆栽內,高興地做著這項工作。初雪微笑地看著他熱衷的模樣,但心裡卻有一絲陰霾,她說話真的很奇怪嗎?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麼二少爺卻規定她在他面前不能用手語,一律要開口?她實在不懂。
她歎口氣,甩開這些惱人的思緒,專心於眼前的工作。她裝好兩盤盆栽,正準備起身時,石揚突然回頭看,初雪也跟著轉身,卻沒瞧見什麼。
「有人來了。」石揚對她說道;因為他聽見說話聲。「我們躲起來。」
「為什麼?」初雪以手指擺動一下,順勢將手上的泥上拍了拍。
「我們來嚇人。」石揚笑道。在府裡,突然從某處「跳」出來嚇人,是他最喜歡玩的遊戲,更何況他現在手骯髒的,正好抹在來的奴婢身上,那就用不著洗了。
嚇人?初雪微微張大了眼,她可從來沒嚇過什麼人。
「快躲起來。」石揚高興地跑到一旁的樹叢躲起來。揮手示意她過來。
初雪綻出笑容,搖搖頭。比劃著:「你躲就好。」若是待會兒真嚇到人也不好,娘告誡過她,到大少爺府邸要機靈些,可別給人添麻煩。
她抱著盆栽起身,正想離開時看見到有四個人正好從轉角的樹叢走了出來。
她瞄了一眼,是在大少爺和二少爺,旁邊還有另外兩個男子。一個矮胖,一個高瘦,胖的那個看來一臉橫肉,年紀大約四十,至於瘦的那個則較年輕,大約二十出頭,臉形較長,穿著一襲青色的袍子。她想,這兩人應該是府裡的客人。
而他們四人也在這時瞧見她,她向他們點個頭,猛地想起惡作劇的石揚,她正想給他警告,卻為時太晚,因為他已經從樹叢後跳了出來。
石揚大喝一聲,「哈——」雙手往前撲,正巧抹上那個瘦子的袍子。
時間彷彿在此凍結,初雪微張著嘴,有些不忍目睹。因為他們四人全都詫異地盯著似乎從地心竄出的石揚,而且那個瘦子甚至被嚇得退後一步,還反射性地叫了一聲。
石揚的臉也在同時垮了下來。這下完了,爹怎麼在這兒?
「你在做什麼?」石騖君首先打破沉默,聲音有些嚴厲。
「我……」石揚吞了吞口水。「那個……」他轉頭向初雪求救。
初雪走上前,正準備解釋,旁邊的那個胖子卻呵呵地笑了起來。
「這一定就是令公子吧!長得真是俊俏。」龐大通彎身摸一下石揚的頭。
石揚忍住臉上的不悅,後退了一步,抓住初雪的裙擺,龐大通的笑聲立刻顯得有些尷尬。
「小兒弄髒令公子的衣袍,我定會嚴懲。」石騖君不急不徐的說。
「這沒什麼,別在意,別在意。是不是啊?財麟。」龐大通轉頭對兒子說,卻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婢女。
龐財麟微張著嘴,幾乎無法呼吸,只能傻愣愣地望著面前的美女。她是他這輩子見過最令人心動的女 人,窈窕的身段濃纖合度,一頭烏黑如瀑布的青絲直瀉而下,白嫩的臉上是絕美的五官,而她散發出的淡雅氣質,更是他從沒遇過的……
「財麟——」龐大通大喝一聲。
「啊?」龐財麟震了一下,這才察覺自己的失態。白皙的臉龐升起一般燥熱。
至於初雪,則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反常,她自始至終都在盯著石中御。這已是她的習慣之一,只要有他在,她就會轉向他,如此才能知道他是說了什麼。
石中御並沒有看向龐財麟,但由餘光中他也瞧見了龐財麟癡呆的模樣。他蹙一下眉心,對初雪道:「下去。」
初雪頷首,他們好像有正經事要談,她低首望向抓著她裙擺的石揚,輕輕地用腿碰了他一下。石揚抬頭,她向他點個頭示意該走了,她手上還捧著花盆呢!
石揚立刻道:「爹,我們走了。」他正好籍此機會開溜。
初雪欠身向他們行禮後,便轉身離開。
「姑娘,等一下。」龐財麟喚道。
初雪根本不曉得有人叫她,仍是往前走;龐財麟心一急,便想要追上去,卻讓石中御擋了下來。
「龐公子,為何叫住我的婢女?」
龐財麟紅了臉。「抱歉,在下失態了。」他望著初雪漸行遠去的背影,顯得有些不捨。「她是你的婢女?」他喃喃道,他沒想到她是個下人,因為她看起來是那麼高貴。
龐大通打圓場道:「小犬沒見過什麼世面,讓二公子看笑話了。」他乾笑兩聲。
這石家的兄弟沒一個是好惹的,而且又難伺候。石騖君在商場上赫赫有名,手下產業多得數不清。從商以來一直以大膽和無情聞名。但在四年前成親後,個性是變了些,感覺上可親了不少。
至於老二百中御,外人一直對他不甚熟捻,有些人甚至根本不曉得有這號人物,因為他長年居住在郊外的山莊,向來很少進城。今日一見,才知也是個不好相處的人,臉上沒什麼表情,實在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