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士兵們得到訊號馬上要萬箭起發之跡,突然!一聲男子低沉的尖叫響徹雲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讓曲洛冰劃下來的手臂滯了一滯!抓住這個瞬息,朱麗華猛打騎下戰馬,帶著僅剩的手下們,向後方撤去!
「將軍!」發現敵人要逃,曲洛冰的右副將,一個急躁的矯健少女躍馬而前,做勢要請命率兵追去!
「窮寇莫追,我們先撤吧。」略一思索,曲洛冰搖頭,輕輕打馬,緩緩向後方退去。
「為什麼!那頭死『豬』已經被我們打得沒了爪牙,此時不追上去一網打盡,留著她們做什麼?!」被駁回的少女不服,卻又叫略顯老練的左副將抓住,動彈不得,只好以一雙彷彿有火焰在其中跳躍的明眸,死命的瞪向上司沉穩如山的背影。
「……」歎了一口氣,曲洛冰抬手揉了揉因疲憊而皺起的眉心,淡然的解釋道:「再追過去就是車硫國的疆界了。她敢往鄰國方向逃,證明多少已經和對方有了勾結。雖然車硫國明顯與三王爺暗通款曲,可事情既然還沒有捅破,我們便只能忍下……朱麗華率的是逆賊,是叛君,我們可沒有那麼自由!要記住,只要你的軍旗上一朝繡得是西梁的國滕,你一朝就代表著西梁國的顏面!進退……都要多想兩遍。」
一口氣說完了這麼多,曲洛冰本就寡言的個性令她選擇了沉默,不再多看右副將一眼,漠然的勒馬,目光複雜的望著不遠處消失的黑點,纂緊拳頭!指甲刺進掌心的老繭裡,說不上痛,卻令心裡怎麼也靜不下來……
「屬下……明白了。」汗顏的垂下頭,剛剛還飛揚跋扈的少女,此時老實的像只被當場抓住偷腥的貓一般,囁嚅著馭馬,乖乖的跟在了曲洛冰的身後。面對著亦師亦友,恩威並重的上司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尷尬的氣氛在曲洛冰不以為然的寬容一笑間化解了,暗自輸了一口氣,左副將催馬指揮著部隊後撤,在她帶領下,西梁國的女兵們井然有序的開始了行軍。
「唉呀——打完了仗也好,總算可以回國都了,我那幾個小情郎,估計早就想得望眼欲穿了!上次還拖特使梢來了繡好得絲巾呢!我告訴他沙場上用不著那些東西他也不信!再不回去看看他,我的宅子裡就要水漫金山了!」故作輕鬆的伸了個懶腰,右副將不改年輕人脾性的壞笑了笑,轉頭揚聲對後面忙碌著的左副將喝道:「說起來,我們家那幾個男人還是不比你府上的風雅!我說蘇琳啊,趁著現在沒事,你把你那個多情的花魁寄來的情詩給我們念一念如何?!」
「將軍……」苦著一張臉,蘇琳無可奈何的對含笑不語的曲洛冰求饒道:「您趕快找點事給雨梅吧!要不然,她那張嘴裡還不知道要蹦出什麼尷尬的東西來呢!」
「……雨梅啊,」被蘇琳那羞紅的臉龐逗笑了,曲洛冰很仗義的為臉皮比較薄的手下解圍,不顧周雨梅不甘心的哇哇大叫,柔聲吩咐道:「你帶幾個人去查查,剛才那聲憑空而起的慘叫是哪裡來的?這裡是戰場,附近又沒有村落,怎麼會有男人的聲音呢?」
「真是……明明該回去享受了……」
「我沒說要班師回朝,別亂想了。」輕推了她一下,曲洛冰掛起嚴肅的表情,不容置疑的提醒:「我們只是暫時後撤,沒有抓住朱麗華的殘黨,也沒有解除車硫國的隱患,當然還不能回師。」
「啊啊啊啊——」受不了的垮下俏臉,周雨梅年輕的朝氣又被打擊了下來:「還要在這種沒有男人的地方待下去啊?!連袍子破了都得自己補,沒有男人太不方便了!我吃夠了女人做的菜,我不想再虐待自己的胃了!嗚嗚嗚……」
「好了!」失笑的搖頭,曲洛冰丟下一句話便不再理她,揚塵而去了:「別沮喪了,我不是命你去找那個突如其來的男人了嗎!找到不就好了……」
「唉唉……」有氣沒力的點點頭,周雨梅自我安慰的揮揮手,招呼沒精打采的手下們離開:「但願是個美男……免得本姑娘這一趟跑得不值……」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咬牙切齒的從死人堆裡爬出來,費英昂帥氣的臉上半點也見不到死裡逃生後應有的喜悅!他依稀還記得自己被飛機爆炸的衝擊給彈飛出來,然後便失去了意識,等醒來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從半空中往下直直的砸了下來!
他只來得及慘呼出口,就掉進了成堆的死人中間!尚帶微溫的屍體做肉墊免去了他四肢盡碎的悲慘命運,但堅硬的盔甲卻也好不留情的把自己給震昏了過去……再醒來時卻已是月明星稀的夜晚了!
他膽子再大,也不代表可以在烏鴉的伴奏和陰風的吹拂中留在成堆的死人中間!費英昂跌跌撞撞的直起身子,踉蹌著被前方屍體僵硬的肢體絆了一下!
「怎麼……全是女人……」藉著冰涼如水的月色看清佈滿眼簾的屍體,雖然猶豫了片刻,但費英昂還是做出了正確的判斷——這裡是剛剛結束撕殺的古戰場,而問題在於士兵全部都是女人?!哪個朝代曾經有過這麼大數量的女兵嗎?拚命在腦袋裡回憶已經還給歷史老師的知識,但費英昂光憑直覺都明白……根本沒有男尊女卑的情況下,讓女子拋頭露面的理由。那麼……怎麼解釋眼前的一切?他沒有死,而是和某些小說電視所設計的一樣回到了古代?而且還是一個處處透著怪異的朝代?
「可惡!」腦子裡亂成一團麻的抓了抓齊耳的短髮,費英昂揉著酸痛的手臂,一深一淺的在死人堆中前行,向遠處遙遙可望的燈火接近……
他既然沒有被炸死也沒有被摔死,如果再餓死或凍死在死人堆裡就未免太對不起老天爺的照顧了!求生這個最基本的想法浮現在費英昂心頭,立刻沖淡了他對眼前未知的恐懼。定了定神,安慰自己耳邊的鬼哭聲不過是夜風在作祟後,他繼續踩著屍體,忍受著死人酥脆的骨頭在自己重量下破裂的刺耳聲,向人煙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