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這麼說來,董柏恩一定很後悔他的所作所為!」
「應該吧!」雷帆無異議地點頭,「畢竟,一條人命可以說是毀在他的手裡,良心譴責是再所難免的。」
「我不認為是這個樣子,」簡羽潔說出自己的看法,「我相信,董柏恩一定很愛姊姊,除了良心譴責之外,我相信他更懊悔,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他知道姊姊明明死了,他還一直想去看看姊姊的原因。」
「你的想法太浪漫了。」雷帆丟給自己的妻子帶笑的一瞥,「事實沒你想得那麼溫暖。」
「可是……」
「沒什麼可是了。」他打斷她的話,「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跟董家兄妹有任何的交集,我並不高興看到你跟董家人像朋友一般,這種情況只會讓我為難。畢竟,我並不想去限制你的社交圈,但董家人……平心而論,至今,我依然無法把他們當朋友。」
「可是……」
雷帆搖搖頭,要她不要再多說。
看到他的堅持,簡羽潔也只有在心中歎息。
天才剛亮,雷帆便悄悄地起身。或許是因為跟簡羽潔重提起多年前的往事,一整夜下來,過去的一切就如同電影一般,不停的在腦海之中翻轉,所以他根本就是一夜無眠。他小心地不吵醒身旁熟睡的嬌妻,披了件外套,便輕聲地離開房子。他的腳步像是有自我意識地走向位在董家大宅不遠的一間小花房。他知道在這個眾人都還在睡夢中之際,有一個人一定是醒著。
他試探似地打開花房的門,順利地將它推開。他因為這個簡單的動作而感到滿足,因為在他的印象之中,這個門多數時間是被鎖住的,因為這裡頭住著一個眾人眼中視為「瘋子」的人。
在微熹的晨光中,他輕而易舉地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姊!」雷帆輕柔的聲音,像是怕嚇壞人似的。
雷茵動也不動地坐在搖椅上,在這個花房裡,她一個人獨自生活三年之久。她的手腕上至今還有明顯的傷痕。
曾經她是紐約州立大學的高材生,而今,她是個精神病患。
她不言不語已經兩年多,在醫院救醒她的時候,她像個瘋子一般的亂吼亂叫,依賴鎮定劑生活了好一陣子。最後則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成人自閉症,用盡一切辦法還是治不好她。
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姊弟,但他是真心的喜歡這個纖細的姊姊,更對害她至此的人感到痛恨不已。
「看來今天的天氣會不錯,」如同以往,雷帆蹲在雷茵的面前跟她扯些無意義的話,「想出去走走嗎?」
他從不期望雷茵會開口回答他,他只是不斷地跟她說話,「媽媽去了法國,所以你只有這一陣子可以出去活動,你開不開心?」
雷茵的目光還是沒有投在他的身上,只是看著前方,這雙眼睛沒有任何的焦距,也沒人知道她沉默地在想些什麼。「我已經記不清我到底跟你說過多少次對不起,我想是我無能,所以才讓你一個人被關在這裡。」雷帆幽幽地歎了口氣。
他忙得沒辦法時時刻刻地待在家裡。在家裡,一切都由侯嘉雲掌管,只要雷帆一背過身,侯嘉雲便自顧自地將雷茵給鎖在花房裡,縱使他曾為此發過好幾頓脾氣,但侯嘉雲依然故我。畢竟,在侯嘉雲的眼中,她不能忍受一個殘缺的人在雷家出現,更何況這個人跟她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董柏恩又來了,」雷帆繼續說道,「他很不死心,不過你放心,他不會再有機會傷害你。昨天,本來我要羽潔去拍賣會場,買個鑲鑽玫瑰送你當生日禮物,不過被董柏恩買走了,三年了他還是在跟我作對。我實在不明白,你為什麼到死都還護著他?這麼一個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這麼全心全意的愛他,他害你變成這個樣子,他是兇手。」
雷茵突然站起身,雷帆因她突如其來的動作而嚇了一跳,「姊?!」
雷茵沒有反應的走到一旁,像個孩子一樣的坐在地上,手拔起一枝玫瑰,無神地晃了晃。
雷帆感到失望地歎了口氣,他還以為……或許他已經大的不能相信奇跡,他在雷茵的身旁蹲下來,陪著她採花。默默地陪著她,是他現在惟一能為她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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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羽潔懶懶地蜷伏在沙發上,剛哄孩子睡著,她便一個人坐在房裡,她的思緒飄得老遠。
「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雷帆輕輕將門打開,生怕吵醒她,沒想到她根本就還沒睡。
簡羽潔將自己蜷曲的腳從沙發上放下,「沒有!只是在想些事。」
「該不會是在想董柏恩吧?」雷帆皺眉問,他早該知道告訴她太多,對她而言不會是好事,而是壓力。
「不是!」出乎意料,她否認,「我是在想姊姊。」
雷帆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我希望你的意思不會是在想著要幫董柏恩?」
簡羽潔不知自己是該否認還是該承認,最後只好逃避似的聳聳肩,轉移話題,「時間不早了,你先去洗個澡,該睡覺了。」
「我一向希望我們夫妻兩個能夠誠實的對待彼此。」他意有所指地說道。
「我知道!」簡羽潔推著雷帆的背,將心不甘情不願的他給推進浴室裡。
其實要兩個人完全沒有秘密這是不可能的事,當浴室的門終於如願的關上,簡羽潔不由鬆了口氣。
在一年多之前,她與雷帆之間就注定要有秘密,一個她承諾過絕對不說的秘密,但現在看來,她不知道這個秘密她到底還能瞞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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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羽潔的腦海中不停地有個念頭浮現。這幾天,睡都睡不好,一年多之前的事,她似乎得找個機會說出來。
「董柏恩、雷茵……」她喃喃地念著兩人的名字,當年的雷茵可以說是救過她和雷若嵐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