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束一次次的打在他身上,碎落的花瓣掉滿他全身,他可以阻止她這樣無理取鬧的打法,但他選擇沉默地讓她發洩。
「以後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了!」她打得手都酸了,丟了花束恨恨的說,然後轉身哭著跑開。
望著丁未來的背影,徐嘯夜輕輕的歎了口氣。「丁未來,這可由不得妳啊,破曉要我照顧妳,我就一定要做到。」
*** *** ***
破曉死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這個事實她不想接受都不行。
但,心還是很痛。
她花了半年的時間療傷,知道這件事的朋友常問她走出悲傷了嗎?
她的答案依然是否定。
只是她已經比較能夠克制傷痛了,不再因為想起破曉就失控的淚流不止。
「妳之前長頭髮很美啊,為什麼要剪掉?」
丁未來微微甩著頭,努力擠了個笑臉,她現在可是在面試,不能在這個時候想破曉了。
「我怕工作時留長頭髮不太方便,所以就剪了。」也該是她換個新髮型的時候了。她的長髮是為了破曉而留,現在他死了,頭髮要留著給誰看呢?
「也對啦,我們這家公司規模雖然不大,但是一忙起來也是很累人的,如果再花心思整理頭髮就太浪費時間了。」
丁未來不敢多說什麼,因為她的直言已經讓她多了好幾次面試失敗的紀錄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明明就奉上了畢業證書跟成績單,可是只要面試者是女的,她就一定沒有錄取的希望;唯一一次錄取她的是個男人,只是他趁她起身跟他道謝時捏了她的屁股一把,她一氣之下用腿掃倒了那個臭男人,臨走之前再用兩吋高的鞋跟狠狠地踩了他好幾下。
自此好運便離她遠去,好幾次的面試都沒有結果,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的機會,她可不能再讓這個工作機會溜走了。
沉默是金,話多說多錯。
她決定把持這樣的原則到最後。
「丁小姐好像不多話。」
「也不是。」她總覺得怪怪的,這次的主考官看著她的眼神很不一樣。
「沒關係,我想可能是我的臉看起來太凶了,以後一起工作的時間多了,妳就會知道我沒有那麼凶的。」
她猛然抬起頭。
「妳的意思是說……我得到這份工作了?」
「我剛沒有告訴妳嗎?丁小姐,以後妳就是我的助理了,起薪三萬,看工作表現調整薪水,這樣可以嗎?」
「可以可以!」她高興,忘形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這應該才是妳的真實個性吧?」
「我……對不起。」她連忙道歉。
「沒關係,我不會吃人的。這是我的名片,以後妳在公司就喊我蕭經理,私底下叫我美華姐就可以了。」
「是。」
「記得下星期一來報到。」
丁未來道完謝後就走出辦公室。太好了!她就要有工作了,如果可以順利領到薪水的話,扣除必要的開銷,剩下的錢她就可以存下來買機票,她一定要去美國看破曉長眠的地方。
蕭美華等丁未來關上門後,隨手撥了一個電話。
「喂,是我,都照你的意思做了。你放心,衝著我們是大學同學,而你又是我的老闆的份上,我一定會幫你好好照顧你弟弟的女朋友的。至於我在你身邊當特助的老公,就麻煩你替我看緊一點囉。」
電話那頭的徐嘯夜,在聽了蕭美華的回報之後,原本緊擰的眉頭才開始鬆解。有蕭美華替他照顧丁未來,他很放心,他將丁未來的身份解釋成破曉的女朋友,這樣她的身份地位就很確定了。
不然,他又能說她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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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美國去,想到破曉的墳上跟他說好多好多話,為了達成這個願望,她要很努力的工作,然後省吃簡用把薪水存下來。
爸爸跟媽媽離婚了,一個在加拿大、一個在日本,聽說他們兩個分別都有對象了;因為她大學畢業了,所以爸爸媽媽匯來的錢都是要給還在唸書的弟弟、妹妹用的,她要養活自己就要努力賺錢。
為了省錢,她一個星期總有兩天中午是不出去吃飯的,通常都隨便買個麵包或三明治就打發了午餐。
美華姐也曾好意要請她吃飯,但都被她挽拒了。破曉的死,讓她長大成熟了不少,她知道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那麼多個破曉會來關心她、愛護她,她得學會一個人也能好好生存下去。
星期四,又到了她以麵包打發午餐的日子,辦公室裡早已空無一人,離午休結束還有半個小時,她便利用這個空檔趴在桌上小睡一下。
大概也真的累了,不到幾分鐘她便沉沉睡去。
然後她作了個夢,沒有人物、沒有對白,只是一種熟悉感,時間彷彿回到她十七歲時,她與破曉相遇的那個時候。
破曉的溫柔、破曉的體貼、破曉的寵溺、破曉最喜歡摸著她的發頭頂上傳來陣陣溫熱的感覺,令她寧願沉睡不醒。
是不是破曉入了她的夢,他來看她了嗎?
他還是放不下她一個人。
「破曉……」喃喃的話語輕輕的自她微啟的嘴裡吐出。
她閉著眼睛不願太早從夢裡醒來。
一隻寬厚的手掌停在她的頭頂。
放不下她的人是徐嘯夜,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悄悄的來到他私底下開設的公司。原本他只是在外頭偷偷的瞧著她,看她似乎睡著了,才輕聲的走進來。
撫摸她的發,這個動作是以前破曉常對她做的,於是他也跟著摸了她的發。
他聽到她在呼喚的名字--破曉。
她以為正在摸著她的發的是破曉嗎?她大概怎樣也想不到會是他吧。
看到她蠕動一下身子,似乎要醒過來了,徐嘯夜連忙離開。
「破曉……是你嗎……」丁未來醒過來後,睜開眼睛看向四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說明了她剛才的確是在作夢。可是這個夢卻是那樣的真實,真實到讓她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