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兩手僵在半空中,在進退維谷間,言若濤好整以暇的完成他想望已久的吻。
第七章
「是……我現在沒事了……你能不能多拿幾套外出的衣服給我……還有書桌上的書……我在朋友家……你別管……我不會有事的……拿到我上班的地方就行了……你不能來這裡……不為什麼,就是不能……不是男朋友……你不相信那就別見面了……那好,明天見。」
她掛上電話,吁了一口氣,一轉身撞進一個胸懷,兩人同時「噢」了一聲。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後面——」她滿臉歉疚,想觸摸他胸前的傷口,又怕讓他更難受。瞧著她慌張的模樣,讓他從方才偷聽她講電話時的不滿,轉為油然而生的喜悅,她總有些在乎他了吧?
「是你那個哥哥吧?」他忍不住想問。
她點點頭。他不會又要生氣了吧?
「為什麼不能讓他知道你在我這兒?」她剛剛的語氣還真是避之惟恐不及的樣子。
「我不想讓他誤會——」
「誤會什麼?誤會我跟你是男女朋友?」他半瞇著眼。「我們不是嗎?你認為我吻你的感覺像是普通朋友嗎?」
他咄咄逼人的氣勢,讓她說不出半句話來,耳根的紅暈一直蔓延到胸口來,她憋了半天,終於開了口,一開口便語無倫次,「反正——就是——你最好聽我的——你剛才不是要擦澡嗎?」
「呃?」他一頓,隨即咧嘴笑了起來。「差點忘了正事,走吧。」想轉移話題?有機會他一定要會會她那位親愛的哥哥,弄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現在不急,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名正言順的讓她伺候,他可不想為了一個不是他對手的人敗壞心情。
他坐在浴缸旁的平台上,她站在一旁,小心謹慎的將紗布一層層除去,愈近底層,血漬愈明顯,當紗布全都拿掉後,那些經過縫合的傷痕完全暴露在她眼前,並不是看了心驚膽跳,而是那些傷口在其它細滑的肌理襯托下,極礙眼!
她抿著嘴、攏著眉頭,將毛巾浸濕後扭干,然後站在他後方,小心避開縫線處,緩慢的擦拭其它完好的肌膚。背後傷勢較淺,較無大凝;胸前的刀痕多且深,縫過的痕跡如地圖上的小丘陵,就算復原了也很難平坦如昔,她眼睛又開始發酸,淚盈於睫了。
「怎麼了?」他輕輕撫著她的短髮。她的小小頭顱就在他胸前,髮香縈繞,她用的是他浴室裡的洗髮精,混合了她個人的體香後,散發出獨特的氣息。
「沒什麼,只是覺得很可惜,這些疤痕,以後很難恢復原狀了。」她看得很認真,手勁放得很輕,深怕一不小心讓水碰到傷口發炎了。
「這有什麼?你不介意就行了!」他嗤笑一聲。
「我當然不介意,你是為我受的傷,只是怕嚇到你那些女——」她很識相的噤聲,因為那雙透著寒光的眼神在頭頂上方發功,她尷尬的笑了笑。「我想應該不會有人介意,你一表人才——」
「我說過,你不介意就行了,別扯上不相干的人!」他忽然有點懊惱從前在她面前毫不粉飾自己的私生活,現在要她相信他能專情如一恐怕比登天還難了。
她重新浸濕毛巾後扭干,然後抬起他的手臂稍微用力的擦拭著。她知道他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但她不能毫無顧忌的去承受那樣的目光,因為她早已失去了愛的資格。
上半身全都擦完澡後,她依照言若水的指示,一個步驟、一個步驟的幫他消毒、上藥、包紮。
「好了。」她回頭替他在浴缸裡放水,讓他自行清理下半身。「小心點,別弄濕傷口!」
「小姐,你的服務只有半套嗎?」他看了眼自己的下半身。
「去你的!言若濤,你還有一隻手是好的。」她朝他臉上灑了幾滴水,便頭也不回的走出浴室,他的連串笑聲也隨之消失在掩上的門後。
電話鈴聲響起,她拿起沙發旁的話筒。
「喂!找哪位?」
「唔?你是——」彼端的女聲突然頓住。
「找言先生嗎?」除了找他還會找誰?
「你——你是蘇璟衣?」這聲音不是——
「唐欣,是你嗎?」
「我是唐欣,你怎麼會在副總那兒?」
「呃——一言難盡,現在也說不清楚,他現在在泡澡,我會叫他回你電話——」
「慢點!你真的被他收了?我早該猜到的,你突然失蹤了,一定和他有關,他哪兒那麼容易放過到嘴的東西,大家還在猜他怎麼忽然收斂了,原來早就——」
「唐欣!拜託你別瞎猜了,我們雖然只同事短短的一段時間,但你也該瞭解我的個性——」
「可是,你們在洗鴛鴦浴——」
「唐欣——你的聯想力太豐富了!」她終於知道什麼叫愈描愈黑,現在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我如果也懷疑你幹嘛沒事打來找他,你作何感想?」
「可是,我是他的秘書,他已經兩天沒來公司,我有些事不知道要怎麼處理啊!」
原來如此,唐欣頂替了她的缺啊!她一走,他就將唐欣從自營部調到國際部,果真是本性難移!但是,如果不是那個意外,唐欣早就是首要人選了,哪還輪得到她?她本身就是個意外啊!
「我明白了,我會告訴他的。」
「璟衣,你就不能透露一點,你跟他到底是——」
她拍了一下額頭,歎了口氣,「我改天請你吃飯,可以了嗎?」
「可別食言哪!」
掛上電話,不屬於理智能控制的憂煩又襲上心頭,這是她亟欲避免的情緒,此刻卻一點一滴的覆蓋住她的思維,她受影響了嗎?
她不能夠,但窒礙的呼吸是事實,她喘了口氣,快步地走向他的臥室。
但是,她能說什麼?她該說什麼?
她站在門口,低垂著充滿憂思的臉,這就是她的命運吧!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她就該認清她沒有追尋任何情愛的資格,那麼,為何還讓他牽動自己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