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就在客廳的旁邊,我只好轉身跟著他走向客廳。
「咦!這位是?」坐在客廳裡的男人好奇地瞧著我。
我想,他應該就是MARK。他的身材果真如我想像般渾圓厚實,配上他的嗓門,感覺像是學聲樂的人,就像帕華洛帝那樣,只是他看起來年輕多了。
「她是我最近請來幫忙的助理,還是個音樂系的學生。」季恩揚替他介紹道。
我朝MARK輕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隨後走進廚房煮咖啡去。
一邊煮著咖啡,我一邊聽著客廳裡的談話。並非我存心偷聽,只是廚房與客廳的隔間是采開放式的,想不聽到他們的談話很難。總不能要我搗著耳朵吧。
「你請了助理?」MARK的語氣聽來很訝異。「這倒稀奇了,怎麼突然想找助理?你不是不喜歡長時間與陌生人共處嗎?」
哈,看來這位MARK先生也挺瞭解季恩揚的,彼此應該很熟吧?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聽到季恩揚這麼回答。「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回台灣不過才五個多月,一堆曲譜尚未整理完畢,你幫我跟唱片公司簽訂的演奏專輯也即將開錄,很多繁瑣的事我一個人根本處理不過來,加上固定來幫我打掃整理房子的黃太太臨時請辭,所以我不得不採納朋友的建議,為自己找個助理。」
「咦!可我記得,之前你身邊不是有個長髮女子在幫你打理事情?」
我的好奇心因為MARK這句話而小小地被勾動起來,耳朵不自覺地拉長。
「我和她已經分手了。」
好一會,我才聽到他的回答,口氣很是陰沉不悅。我心想,偷走他心愛寶貝紀念品作為小小報復的人,應該就是這位已分手的前任女友吧。
「啊?!分手了?」MARH很是驚訝。「你們才交往多久?怎麼每一次都是這種結局?」
從他話裡的意思聽來,這種男女分手的戲碼像是常常在季恩揚的生命裡上演。
這一點我倒不覺得稀奇,像季恩揚外表這麼出色、又有過人才華的男人,自然有許多女人主動接近示好;當然,身為天之驕子的他,更換女朋友的速度想必也是非常之快的,畢竟有那麼多美麗的女子等著他的青睞。
只是,MARK接下來說的話讓我好驚訝。
「這一次又是你被甩嗎?」
乍聽這話,我無法置信地愣了好大一下。
季恩揚只輕哼了聲,沒有回話。隨後,客廳陷入一片靜默。
「唉!」片刻的寂靜後,我聽到MARK似是很有感觸地長歎了一口氣。
「其實不必問,我也知道原因。這世上大概沒有幾個女人受得了像你這麼冷淡的情人,所以她們總是懷抱著滿腔的熱情和憧憬撲向你,然後又帶著憤怒與失望的心情離去。你喔,什麼時候才能學會敞開心胸試著用心去愛一個人,別老是這麼冷淡無所謂的?」
「你專程來找我,該不會只是為了跟我研究我的感情問題吧?」季恩揚的聲音冷冷的,似是對這個話題開始感到不耐。
「唉唉,算了,你不喜歡聽,我就不說了,免得惹你厭煩。」MARK的語氣聽來有些委屈。「我這次來,是想瞭解一下這張專輯的創作部分進行得還順利吧?還有,唱片公司已經在催錄製的時間了……」
他接下來說了什麼,我沒細聽,因為咖啡已經煮好了。
將咖啡送到他們面前時,我忍不住偷眼瞧了下季恩揚,腦子裡還迴盪著方才MARK所說的話。說實話,即使那張臉因為失眠而有些慘澹,季恩揚仍是英俊迷人的,所以我實在無法相信他是被甩的那一個,而且還次次皆如此。照理說,甩人的應該是他不是嗎?怎麼角色互換了?
繼之,我又想,或許我不該感到太過驚訝。MARK不是說了嗎?這世上沒有幾個女人受得了像季恩揚這麼冷淡的情人。他的脾性我是領教過的。女人一開始或許會被外在的一切迷惑,可談戀愛求的畢竟是兩顆心的互動,若感受不到被愛的感覺,分開也是早晚的事。
只是,我心裡突地生起一個疑問——像他這樣一個既不溫柔又不親切,態度總是冷漠強勢、孤傲又不講理的人,為何能彈出那樣情感細膩深摯的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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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接到季恩揚的電話。他要我下課後不必到他那兒去,他今天有事,要出門一趟。
通話結束後,我決定將這多出來的兩個小時拿來練琴。
申請了練琴房,我開始彈奏蕭邦一系列的練習曲。蕭邦是波蘭人,他的作品裡有著濃厚的波蘭民族風味,每首練習曲基本上雖針對一個技術問題,但他把技術性的練習曲提升到具有深刻思想性和高度藝術性的作品。這一系列的練習對於我的彈奏技巧有很大的幫助。
彈完一首曲子後,我停下來稍事歇息;這時,才發現門外站了個人。定睛一看,原來是大我一年的學姐余湘君。
她站在門口看了我一會後,才走進來。
「學妹,你在練琴啊,我沒打擾到你吧?」
她笑得很親切,我卻有點受寵若驚。
余湘君是繫上有名的才女兼美女;不只如此,她的家世背景也非常顯耀。父親是知名大企業家,母親是國內小有名氣的鋼琴家,當年商界俊傑與樂壇才女結合的世紀婚禮,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
然而,我雖然認識她,但也僅止於「見過面、知道有這麼個人」而已,我和她完全不曾交談過。
別誤會,我們之間沒有什麼「瑜亮情結」,只是純粹地沒有交集。這對我來說是很平常的事。像余湘君這樣具備優越過人條件的女孩,身上多少是有些傲氣的,與她來往的人大都也屬於和她同樣階級背景的,像我這種落魄的南部鄉下千金的格調,怎麼說都和她搭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