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世人眼中,他是個天之驕子,不論是家世、才華、容貌、財富及成就,他無一不有。
這樣的他,還有什麼缺陷和不滿足的呢?又何需依賴其它東西讓自己獲得心靈上的慰藉?
想了老半天,我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縮回雙手,我將泰迪熊抱入自己懷裡,唔……真的好溫暖又好柔軟,在這秋涼的夜裡,還真讓人覺得滿足與窩心。我忍不住想,要是季恩揚知道他的寶貝泰迪熊就這麼被我蹂躪了一個多月,大概會氣得七竅生煙吧,哈!
這樣抱著它,我又嗅聞到一股淡淡的、混合著柑橘與茉莉的香味,那是屬於季恩揚的味道;這也難怪,它是屬於他的,會有他的味道也不稀奇。
老實說,這淡雅的香味聞起來還挺舒服的,我不自禁埋頭深吸了一口氣,心想,這樣算不算是和記恩揚間接擁抱了?
下一秒,我立即被自己竟然會有這種曖昧的想法嚇了一跳,不覺臉一紅,趕緊鬆開手,將它丟到一邊去。
飽受驚嚇地喃喃念著「惡靈退散」的咒語,我一邊想,自己剛剛一定是中邪了,要不就是腦筋秀斗了,才會升起那樣奇怪的念頭。嗯,一定是這樣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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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末,冬天的腳步近了,連續下了幾場雨後,天氣開始變得寒冷。
我拉緊了身上的毛衣外套,看了眼教室窗外陰霾灰沉的天空。在台北生活了近三年,我還是沒辦法習慣這裡濕濕冷冷的氣候。
唉!說到冷,我就忍不住想到這一個星期以來的「慘況」。
自從那天晚上「意外」地說中了季恩揚不為人知的秘密兼痛處(這是我個人的猜測)後,他對我更加冷漠疏淡了,沒有必要絕對不會開口跟我說一句話,臉上像是罩了一層霜,凍得我直發抖,感覺自己有如置身冰窖一樣。
唉!我不覺地又歎了一口氣。是誰說女人是最會記恨的動物?依我看,男人也不遑多讓。季恩揚就是一個最明顯的例子。
其實,我大可不予理會。也不是第一次領教他擺臭臉不甩人的冷漠樣了,可不知怎地,我就是覺得心情很悶。
這一個星期裡,吳明樺又來找了我幾次,目的當然仍是為了那只泰迪熊玩偶。可無論他話說得再好聽、開出什麼樣的好價錢,我還是沒把它交給他。
在我的觀念裡,這只泰迪熊本來就是季恩揚的,誰都不該以此牟利。而吳明樺心裡打什麼主意,我很清楚,他無非是想從季恩揚那裡又賺一筆錢。
我這麼說,一定有人覺得很訝異,感覺我好像有意思想將它歸還給季恩揚。
這也難怪。畢竟,我原本是想藉此作個小小的報復,整整他好為自己出一口氣。但這幾天,我的想法有些動搖了。雖說他真的很令人生氣,可我若真的這麼做,也顯得自己太過孩子氣了。
話說回來,我要用什麼方法把泰迪熊歸還給季恩揚呢?
吳明樺那個管道我是不會考慮的,可如果由我親自交給他,不就等於告訴他我什麼都知道了嗎?這更糟糕。從他那天的反應看來,我想,他是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的;恐怕就連何慕懷、他的經紀人MARK不知道呢。
這麼一想,事情實在有些棘手。隨即,我為自己如此煩惱感到非常訝異和懊惱。我幹嘛為了那傢伙的事在這邊傷腦筋啊?!他那個人又不曾給過我好臉色看,對我的態度更不曾有過一點師長般的親切溫和;說穿了,我和他之間就只是純粹金錢與勞力的交易買賣,我沒必要多事當個好人。況且,他也不見得會感激我。
正當我兀自陷溺在自己的思緒中時,下課鐘響了,我像被驚醒似地怔了下,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看著同學們陸陸續續走出教室,我這才動手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杜芳樂,你等一下。」
剛背上包包站起身,何慕懷的聲音從講台前方傳了過來。
我頓住腳步,有些心虛、愧疚地抬眼看去。方纔的鋼琴音樂研究課是他的課,而我的表現只能用「遭透了」三個字來形容,因為整堂課我幾乎都在神遊物外,想著季恩揚的事。
「我看你今天上課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有什麼事嗎?」何慕懷走到我面前,看著我說。
「對不起,我不應該在上課中想別的事情。」我也老實認錯,臉上掛著一抹歉笑。
他挑了挑眉。「你不會以為自首就無罪了吧?」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嘛。」我幹幹地笑了笑,一邊在心裡祈禱他可別罰我寫報告;雖說關係不同,他有時對我還挺嚴格的。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何慕懷故意板起臉說:「我罰你順道幫我把這些書拿去還給季教授,等會我還有別的事,沒辦法親自交還給他。」
「沒問題!」我笑咪咪地接過書,這根本算不上是什麼懲罰。
「一起走吧。」他微笑地接著說:「我還有時間請你喝一杯熱咖啡。」
第六章
「說吧,到底是什麼事讓你上課心不在焉的?」
坐在校外的一家小咖啡館裡,何慕懷輕啜了一口熱咖啡,而後抬起眼看著我問道。
我一手撐著頰,一手拿著小湯匙漫不經心地攪弄著咖啡,心裡猶豫著要不要把自己煩惱的事情說出來。
「何大哥,季恩揚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片刻後,我的嘴巴像是自有意識地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怎麼這麼問?」他微挑起一道眉。「都快兩個月了,你跟他還是處得不好嗎?」
我聳聳肩。「就老樣子嘍,無所謂好不好。只是……」遲疑了下,我揮了揮手接著說:「唉,算了,其實也沒什麼,他那人冷漠又難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多少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