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要走了。」
※ ※ ※
星期六凌晨,寒苓頹廢地踩著高跟鞋站在自家公寓門前,有點醉意的她搖晃著不甚穩固的腳步,翻找著皮包內的鑰匙。
今天晚上,她又跟往常的一票客戶兼好友,到PUB喝酒跳舞了。這些天,她都是這麼過的。
她臉上的妝又恢復到讓人「驚艷」的濃厚,身上的衣服也穿回往常會讓人鼻血奔流的貼身清涼,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總算找到鑰匙了,她正把鑰匙對準鑰匙孔,一陣電話鈴響由門後傳來,瞥了眼腕表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誰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她?
她的動作沒因電話鈴聲而更改速度,反正不管是誰,她都沒多大興趣講電話。
進了屋,脫了高跟鞋、踏上木質地板,懶懶散散晃進客廳,靠在沙發上,這段「小路」整整花去了兩分鐘時間,而桌上的電話仍然不識相地吵鬧著。
到底是誰這麼有毅力?寒苓非常不耐煩地接起電話。
「哈羅。」她的聲音有些無力。
「苓,你現在才回到家嗎?」
竟然是他!她還以為這個男人搬到火星去住了呢,以為他應該不會再跟她聯絡了,至少她一直這麼想——
所以,每天的時間對她而言,都過得十分緩慢、沒有意義;每天她都只能往外跑、呼朋引伴,才能勉強不去想地球上還有溫子檠這號人物!
這男人為什麼要叨擾她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嫌她日子過得太好嗎!?
「苓,你還在嗎?」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有些著急。
「有事嗎?」她命令自己鎮定,別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失控。
「唉……」
那聲音好輕好輕,輕得讓寒苓以為那只是他呼吸的聲音,而不是一聲略帶無奈的歎息。
一會兒,他說:「下午,我會要人送一套禮服過去給你,讓你在開幕酒會上穿。」
「我的衣服多得穿不完,你不要麻煩了。」她拒絕。
「聽話,你一定會喜歡那套禮服。」他堅持。
「我已經不是你的女人了,別再花錢在我身上了,這樣多划不來。」
「我想花錢在誰身上是我的自由,我喜歡買東西給你,不要拒絕我。」他的口吻有著不容商榷的命令意味。
這男人還真不是普通霸道……她獺得跟他說了!反正她也還沒決定開幕會上該穿什麼,既然他要雞婆,就隨便他了。
「還有別的事嗎?」她快速終結了禮服話題,現在她只想趕快掛電話,趕快逃離他幾乎要讓她情緒崩盤的嗓音,她才不想在面對這男人時,歇斯底里、情緒失控。
「你沒帶走我送你的愛麗絲。」
他說了一句陳述句,不是問句。而這個陳述句,卻讓寒苓不知要接什麼話。
她沒帶走的東西太多了,又不是只有那些注定會枯萎的花——哎,真像她對他的愛,注定沒結果——他詢問的卻是那些花,不是那堆她沒帶走的衣物、首飾,好奇怪!
「如果你沒別的話好說,我想睡了,明天有一堆事要忙。」她乾脆略過他的陳述句。
「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愛麗絲的花語嗎?」
他是神經打了死結嗎?深更夜半的,打電話來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花語?她又不開花店,哪裡知道什麼花代表什麼語言!
「不知道,沒興趣知道,不想知道。」她給了三種否定,再繼續講下去,她絕對會發瘋。
「好吧,再見。」他簡單利落掛了電話,沒等她回一句「再見」。
寒苓錯愕地對著已經斷線的電話筒發怔。
該死!她詛咒一聲,氣憤地掛了電話。
※ ※ ※
下午,洋洋撥了通電話給她,告訴她開幕酒會在晶華飯店。
一時間,她還以為聽錯了,竟然在五星級飯店辦開幕畫展!?洋洋解釋了半天之後,她才大概明白,晚上不過是個小型開幕酒會,將會展示瘋馬的六幅新作,至於真正的巡迴畫展則於星期天,在美術館開始正式展覽。
而她,下午也收到了溫子檠送來的銀白色禮服,完全貼身的剪裁像是專門請人為她量身縫製的。
她無法否認他的眼光真的很好、無法否認第一眼就愛上了這套禮服。
晚間六點半,她下樓打算開自己的車,卻讓公寓門口一輛豪華黑色禮車的司機攔下。
「請問是夏寒苓小姐嗎?」穿黑色西裝制服的年輕司機,問得禮貌。
寒苓點點頭。
「請上車,溫先生要我過來接你去參加開幕酒會。」司機非常恭敬拉開車門,示意她坐進車子裡。
這時候反抗或者拒絕有沒有用?好像沒有,除了選擇上車,似乎也沒其他抉擇了,對於溫子檠的自作主張,她有點生氣,卻又為他的體貼覺得高興,因為這一身禮服,實在不方便開車。
二十分鐘後,她抵達開幕會場。一堆記者早就穿梭在開幕酒會上,等待開幕酒會正式開始。
會場裡,掛了六幅畫作,但每一幅皆覆蓋著絨布,似乎是要等待酒會正式開始才要揭下絨布。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在會場上忙著招呼來賓與記者的洋洋。
應邀的來賓似乎全是些「有錢貴族」,而到場的記者則多的出乎寒苓意料。雖然瘋馬要舉辦第二次個人畫展,算是件藝文盛事,但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記者出席。
寒苓走向洋洋,他一見到她走近,立刻迫不及待向她介紹站在他身邊的高大男人。
「苓苓,這位就是指定要買瘋馬那幅『街燈下的少女』的買主,姜羿姜先生。」
男人投射來的目光,充滿了沉思與研究意味。
他看著她的眼神不是男人對女人的目光,比較像是在觀看一件藝術品。
「姜先生,您好。」寒苓禮貌性招呼他,禮貌性伸出手。
姜羿接過她伸過來的手,以不大不小的力道握了一下,還在她的手背上印了一個吻。
「聽子洋說,你現在是那幅畫的主人,我想,你應該不會將那幅畫賣給我了。」姜羿露出一個紳士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