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遇到刁難的客人,我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這咖啡的澀味讓我難以下嚥,麻煩重新煮過。」不待她講完,賀紹威插嘴打斷,故意找她麻煩,其中蘊涵著藉此消消在辦公室裡所忍受的「鳥氣」的意味,總算有機會扳回一城,見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簡直痛快極了。
幾分鐘後再奉上一杯,他依然嫌棄。
「不行、不行,咖啡不及格,這樣你們也有膽拿出來賣給客人?」
「如果先生對咖啡不滿意,我們可以換別種給你。」郭芳瑜表面平心靜氣的建議,實則暗潮洶湧,嘀咕著等明天到公司後,非要他好看不可。
「我獨鍾咖啡。」賀紹威將新端上的咖啡又遞回給她。
「請告知你的口味,免得待會煮出來的又不合你要的味道。」
「這個嘛……」
就在這一來一往中,賀紹威待到餐廳打烊,在眾人的恭送下離去,門合上前,他還隱約聽見鬆了口氣的大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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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直到隔日上班前都不會再碰到賀紹威的郭芳瑜,清空滿胸對他無理取鬧的不快,打算等明天再找時機算帳,奈何在她牽車時,他「顧人怨」的嗓音從背後響起,她頓時雞皮疙瘩起立發顫。
郭芳瑜不停的告訴自己,別理他、別理他。
她可不想在下班後還動腦筋與他周旋,畢竟整整八個小時要偽裝自己,已不是件容易的事,雖然自上次在餐廳被他碰到後,做好了隨時會遇到他的心理準備,但能不能行行好,要回家就快點回家,幹嘛還等她下班?
「送妳一程。」賀紹威見機不可失,打鐵趁熱欲跨出「友誼」的橋樑。
「不用。」郭芳瑜不領情的拒絕,「我不是你該送的對象,去找別人。」
「那怎行,妳忘了嗎?我曾經說過妳是我最新的女朋友人選,而且妳不也在電話中承認是我的後補女朋友,所以為了展現我的誠意,得把美女安全的送回家。」賀紹威的借口極其充分且正當。
「你眼睛有問題嗎?你要的美女不是我,快讓開。」郭芳瑜一時忘了她已褪去從前醜小鴨的樣貌,憶起曾遭到他惡意批評時的委屈,水眸剎那湧上濕潤,咬牙切齒的嗤哼。
她眼眶懸著淚水的受傷神情,意外的撼動他腦海裡最深處的某個影像,竟是如此熟悉,面前彷彿閃過他正在欺負一名女孩。
她的臉垂得低低,滑落的長髮掩蓋住她的長相,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從她抽動的肩膀,手臂不斷擦拭臉頰的舉動,可以非常肯定她在哭,哭得極其淒慘到揪緊他的胸臆,再差一點他便要窒息。
賀紹威飛快的深吸了口新鮮的空氣,以褪去難受的感觸,還給心際一個冷靜思考的空間,不一會兒,便被席捲而來的疑問句給填滿了。
這位女孩是誰?為什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卻又覺得應該認識她,且跟她有很深密切的關係?
無奈一時間,他遍思不得其解。
在他莫名其妙的盯視後,郭芳瑜意識到突發的過往難堪波濤淹沒了她的理智,差點洩漏過多的蛛絲馬跡,要是被他察覺到異樣,爺跟她的努力就白費了。
她迅速斂起哀容,趁他神遊之際,趕緊挪移車子,發動摩托車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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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受陌生女孩影子所擾,徹夜未眠的賀紹威,帶著微微紅腫的雙眼進工作室,經過的同事們,無一不做曖昧的聯想,以為他是沉醉在溫柔鄉而體力透支,很快的,老闆勇猛的性能力不脛而走。
他推開辦公室的門,單調的聲音隨即響起。
「賀先生早,這是你今天的行程及等一下要開會的資料,請你過目。另外,有個叫Mary的模特兒,想要約個時間吃飯,跟你談談下季服裝發表壓軸的事,還有……」
「停!」賀紹威坐下,制止緊跟在後頭交代的郭芳瑜。
一進門就被她毫不停歇的報告疲勞轟炸,因失眠而腦袋略微發脹的他根本來不及吸收,連忙打斷她以免遺失某些重要訊息。
「賀先生,我還沒講完,請讓我在有限的時間裡,為你做個簡短的提醒。」郭芳瑜露出著急的神態,似乎是擔心時間不夠用,但語氣仍然平淡到彷若身處在沉悶的氛圍中,明明窗戶有打開,空氣很流通,卻還是有這種感覺。
「行,先替我沖杯咖啡醒腦,謝謝。」賀紹威吩咐後,翻著郭芳瑜交給他的文件,一隻手揉著酸澀的脖頸,眉頭微蹙。
郭芳瑜見狀,關心的詢問:「賀先生,你人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昨晚沒睡好。」賀紹威毫無意識的脫口而出。
「需要我把會議延後一點,給你充裕的時間休息一下嗎?」她擔心他在會議進行中支撐不住。
「沒關係。」
「但你可是有滿滿的行程,請看!」郭芳瑜好心的抽出被他壓在文件下方的行程表,高舉給他瞧清楚。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在望到緊迫的安排時,歎息從唇角流洩。
「就這樣吧,約是事先聯絡好的,不能以我失眠這麼拙的借口取消。」
「好的,若賀先生堅持,我就先幫你沖咖啡。」郭芳瑜尊重他的決定。
幾分鐘後,跟隨著她進來的是濃濃的香味,挑動他的味蕾,提振他神智不甚清醒的腦子,輕飄而上的幾縷煙霧,形成一幅朦朧美的畫面,卻在他面前勾勒出模糊的景象。
細雨灑落在少女身上,濕透的秀髮沾黏在她的臉頰,無法分辨她的長相,但滑落的兩行清淚淒楚的撼動他煩亂的心湖。
他深感不解的是為何少女出現總是淚流滿面,且看不到她的容貌?
而這些情節,他非常肯定是曾經發生過的事,可是記憶是片段的,沒有交集,以致他想破頭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