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她開心地眨眨眼,清楚地感受到他話中的疼寵之意。
等她關上房門,確定浴室內傳來水聲後,湛初陽才放心地走回客廳,面對那三個因看到他如此溫柔呵護江遠情而成了化石的手足。
畢竟,在經歷三年前的情傷後,他們都以為大哥早已心如止水,不願再輕易付出感情。
「你們先坐一下,我去換件乾衣服。」
等到他再度走出房門,湛初雲馬上站起來。
「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初雲,在開口說話之前,可不可以先經過腦袋思考一下?」湛初塵淡淡諷刺道。說話沒頭沒尾沒重點,口氣還如此大不敬?!
「初塵,沒關係,兄弟多年,我瞭解老三的意思。」湛初陽微垂下眼,掩飾眸中的笑意。三弟的話乍聽之下既沖又無禮,但熟識的人都知道,他的話得自動「因式分解」去解讀。「如果你問的是我三年來毫無音訊的事,那麼我道歉,不該讓你們這麼擔心的。」
湛初塵金邊眼鏡後的俊眸輕輕一揚,眼神透露出些許不悅。「大哥,如果你希望獨處,可以早點告訴我們,而不是瞞著我們悄悄回國。」
「我知道。」他點點頭,為弟弟們各倒了一杯熱姜茶。「其實我很好,三年前那件事並沒有打倒我,筱音並沒有錯,她只是不愛我罷了。」
湛初雲氣悶地灌了一大口,入喉的甜膩滋味幾乎讓他吐出來。
「咳咳……大哥,你別再為梅筱音脫罪了,她辜負了你的真心,愛上別的男人,這是不爭的事實。」
「初雲說得沒錯,如果不是她負心在先,這場婚姻也無須以遺憾收尾。」湛初月渾身散發出漠然氣息,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湛初陽能教他信服,他相當尊重這個大哥。
湛初陽搖頭輕歎:「感情的去與留,並非只是一個人的錯,別用這些話來證明我是個多失敗的男人。」
看來,這幾年背負眾人指責的目光,筱音心裡也很不好過哪!
「大哥,明明就是--」
「老三,聽我說。」湛初陽以眼神制止三弟插話。「以前的我太專注於工作,一心只想建構幸福無憂的富裕生活,卻忽略感情才是構成幸福的基礎。」
「大哥……」湛初塵有些難過地低語。
自從十年前父母在一場車禍中雙雙去世後,身為老大的湛初陽就肩負起教養三個弟弟的責任,原本計畫出國深造的他,毅然決然地放棄這個機會,轉而投入珠寶設計的工作,精湛的設計功力讓他名聲大噪,卻也愈來愈少時間陪伴未婚妻,而讓另一個男人介入他們之間……
總歸一句,他太為三個弟弟設想,因而犧牲了自己的幸福。
「初塵,連你也無法理解我的話?」湛初陽詢問向來與自己想法最為契合的二弟。
「不是不懂,而是無法用同等的包容來看待這件事。」沒人能像大哥一樣,明知道未婚妻已愛上了別人,還能若無其事地步進禮堂,若不是最後踩了煞車,怕是大家仍被蒙在鼓裡。
湛初陽決定把自己的心情說得更明白,「其實這三年來,我明白了一件事,就是自己錯將親情當成愛情,我對筱音的寵愛,無關於男女情愛,而是一種習慣,習慣了身邊有她的存在。」
湛初塵細細斟酌這番話,默然無語。
「或許該這麼說吧,我只把她當成家人,就像妹妹一樣。」之所以能這麼肯定,是因為他的心已繫在另一個女人身上,體驗到什麼才是愛情的滋味……
湛初塵若有所思地盯著視線轉向江遠情房門的兄長,他似乎可以體會老大的心思了。
「好吧,就算你真的一點也不介意梅筱音,為什麼要逃到國外這麼多年?」大而化之的湛初雲果然什麼話都藏不住,大剌剌地問。
唉……
「初雲,就像你偶爾會離家出走找靈感,難道我不能暫時拋下工作,稍稍喘口氣?」湛初陽再次重申,「出國是為了我自己,跟筱音無關。」
「既然如此,」一旁的湛初月終於開口,他站起身,撫平衣衫上的皺折。「大哥你離家多年,大家都很為你擔心,還是趕緊收拾行李,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不。」他淡淡拒絕。
什麼?三人同時將目光瞪向悠哉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我還不打算回去。」
湛初雲傻眼,「你不想回去?!你說這是哪一國的鬼話?!」見鬼了,有家不回,大哥腦袋是不是出了問題?!
「我還有事沒處理完。」可裳尚未回國,獨留遠情一個弱女子住在公寓裡,他實在放心不下。
尤其那女人看似聰明,實則是個生活白癡,他無法想像,若是他不在身邊,她將會如何虐待自己的胃……
想到這裡,他很自然地微微勾唇,將目光轉向手上的表,心裡略過一絲不安--今天遠情泡熱水澡似乎比平時久……
湛初塵搖頭輕歎。大哥的表情說明了他已掉入情海,而且樂在其中。「我知道了。」
「見鬼了……」湛初月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心目中最理智的兄長居然當起愛情的傻瓜,令他不忍卒睹。「走吧!」逕自走向大門。
「等等,你們知道什麼?」在一旁的湛初雲狐疑地看來看去,就是不明白大家在打什麼啞謎,他頗不耐煩地嚷著,「喂,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湛初月一腳把他踹出門,酷酷地道:「要解釋到你瞭解,簡直浪費時間!」蠻力才是王道!
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人。
「喂∼∼好痛,你這沒血沒淚的庸醫,敢這樣對待你哥哥我,簡直是不想活了!」湛初雲氣急敗壞地追出去。
兩人的叫囂怒罵聲在門外漸行漸遠,留下哭笑不得的湛初陽及湛初塵。
「他們兩個還是這樣,像長不大的孩子。」他望著向來穩重的二弟。「初塵,我暫時會留在這兒,這段時間,那兩個傢伙就拜託你了。」沒辦法抽開身,他只好請二弟多擔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