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八十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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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唯一的倚靠?

  那日封誥來見他,也說了與這話類似的話,他說,他只是來見見繼承了女媧一職的人而已。

  在某種轉變下,他已成了一個女媧了嗎?

  「你的傷可好些?」看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段重樓忍不住將兩眼移向那時孔雀在他身上留下的幾刀。

  他撫著傷處,「大致上都好了。」

  「孔雀已死,你就別再想著那傢伙的事了,現下帝國的新西域將軍可是阿爾泰,咱們該煩惱的是那個叛徒,還有你的身子才是。」雖然少了個孔雀,這可不代表帝國會愁沒人可接替,這不,一個自告奮勇的阿爾泰不就去中土裡攀上高枝了?

  一直都在心中很介意阿爾泰這個人的馬秋堂,翻逼了記憶中屬於阿爾泰的點點滴滴,可是得到的印象卻很少。

  他只記得,阿爾泰雖名為牧王的義子,可實際九原國裡朝事、大事、小事,全都由阿爾泰一手發落,而九原國也在有了阿爾泰之後,一夜致富般地以大批的羊、牛、馬成為地藏中最會經商的牧國,偏偏這些能耐,並非牧國王子牧瑞遲所有,老牧王明知阿爾泰是接棒的不二人選,王子牧瑞遲也早認為阿爾泰有天會搶走王子之位,取而代之登上牧國王位,但,阿爾泰卻沒有,連搶都不搶,拋下了一切就走,他什麼都不要。

  不要錢、不要人,甚至國也不要。

  「你可知他為何會離開九原國?」馬秋堂還是想不通阿爾泰那捉摸不定的性子。

  段重樓翻了個白眼,「天曉得。」

  「帝國是究竟有何吸引他,值得他甘心拋棄家國?」

  孔雀為等待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甘冒風險讓對手成長,但這是因孔雀本身就對武藝有些異樣的執著,那阿爾泰呢?他並不像個會為武藝折服的人,真耍為了這點投效帝國,阿爾泰也應當知道他絕非夜色的對手……難道是為了財富?這也說不通,地藏本就夠富裕了,九原國更是長年由阿爾泰一手把持,他不缺錢財。

  不為人不為財,那是為了什麼?

  「新西域將軍?」段重樓不以為然地問,「你認為阿爾泰憑什麼以為他會是你的對手?」

  因阿爾泰是女媧……但這點他並不打算說出口。

  若他得到的消息沒錯,天孫的神器落到了阿爾泰的手上,非神人的阿爾泰,能得到神器,只怕就是封誥口中無意返回地藏的轉世女媧之一,只是,身為地藏的神祇,為何阿爾泰要殺雨師?

  馬秋堂歎了口氣,「你該問的是,女媧想對地藏做什麼?」

  百年前那個曾深深愛過地藏的女媧,這一生,已不再愛地藏,既是不愛,那他們三人,為何又要出現在地藏的面前?

  或許,他該親自向阿爾泰問個明白。

  第四章

  抄經抄了一整晚,總算是抄完一迭又可讓無邪燒個痛快的經文,急著去向她邀功的孔雀,在她的宅子裡找不到她的人時,轉身拐進一條他未曾走過的狹巷,遠遠的,就見一個老嬤嬤正在對無邪說些什麼。

  「……別忘了妳的身份。」手拿龍頭杖的嬤嬤,在察覺孔雀來到時,很快就收口。

  「我知道。」無邪面無表情地應著。

  嬤嬤手中的龍頭杖,一下又一下擊打在地面上的沉音,在這處地底造成了種沉重難以喘息的迴響,孔雀若有所思地走至無邪的面前,伸手在狀似出神的她面前揮了揮。

  「她是誰?」

  「她是自小帶大我的嬤嬤。」無邪很快就換上一如以往的笑意,欣喜地瞧著他手中的東西,「沒想到你真的寫好了。」

  「妳有何把柄在她手上?」他的聲音仍然很低沉。

  往前走的腳步頓了頓,半晌,她才緩緩回頭以沒藥救的眼神看著他。

  「在你眼中,這世界真的很黑暗是不?」他真的待在朝中太久了,她輕輕歎息。

  「少敷衍我。」他才不吃這套。

  「我有我的私事,你別過問。」她也跟他打起太極拳,「我只能說,我跟浩瀚一樣都是有責任的。」

  「妳的責任是什麼?」身處在這兒,她還能有什麼重責大任?那些所謂的責任,全都已經被陛下給扛了去,而她這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無用皇后,只要安安分分的待在這就成了。

  「我的責任是,讓每個人都開開心心的過日子。」無邪給了他一個沒想過的答案。

  他想了想,頭一個問向她。

  「妳有開心的過日子嗎?」

  她雲淡風清地一笑,「我在努力了。」

  不知為何,今日她的笑顏,看起來,不似以往的天真,反倒有著勉強,他無意識地鎖緊了眉。

  黃色的裙襬拖滑過小巷,看不過眼的孔雀抬手要她停一停,接著彎身替她撕去下襬,省得她三不五時踩著它。

  「高手。」手法真老練。

  他不客氣地回敬,「能像妳一天到晚都在跌,那才叫高手。」除了輕功外,她一定也有練過金剛不壞之身。

  攀上她腰際的大掌,讓無邪忍不住看了一下,孔雀只是挑挑眉,以一副壯烈成仁的口氣告訴她。

  「實不想為,卻不得不為。」這巷有多窄呀?平常她在空地上都可以跌個四腳朝天了,何況這等小巷?想讓她的頭多撞幾個獎品回家嗎?

  「那邊。」極力按捺住笑的她,在走出了小巷後,伸手指向遠處人工所做的小溪。

  他這才發現她手裡提了個小籃,當她蹲在溪畔取下籃蓋時,裡頭盛著的,是各色紙折的精巧小舟,他有些不明白她來這做什麼。

  沉默了一會後,她靜靜地看著這條總是承擔她許多事的小溪,然後蹲在溪畔伸出手就要去撈溪裡最是色澤紅艷的兩顆石子,孔雀見她的衣袖都已弄濕了,趕緊一手環住她的身子將她整個人拉起,並以眼光責怪連這種小事都需要有旁人照顧的女人。

  無邪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他則是面無表情,她朝他伸出手,攤開玉掌,在近處宮燈的照耀下,那兩顆不知當年是何國贈與浩瀚的大禮,就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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