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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經決定了,就是這樣。」他堅定地這麼說,為的是希望她的雙腿別再晃來晃去。

  她嘟著嘴,似乎想反駁卻又忍住了。

  「謝謝。」她說得有點不自在。

  「不要再說謝謝或對不起。反正妳就在這兒睡,聽到了嗎?」他絕對堅持,兩人必須分房而睡,而且他要睡比較硬、比較冷的地方,才不會飽暖思淫慾。

  「嗯……晚安。」她鑽進了被窩,一雙長腿也消失在他視線中。

  柏升見狀只是走出門,並替她上了鎖。因為他知道自己睡到半夜,一定會很想念這張床的。

  第三章

  第三天 九月十三日 星期二

  方可卿迷迷糊糊醒來,看看桌旁的鬧鐘,才發現已經中午了。

  她實在是太累了,感冒又還沒完全好,才會一連睡了十二個小時,平常哪有這麼好命當貴婦?伸了伸懶腰,她覺得力氣回復了一些,但肚子也餓了起來。

  於是她推開門,躡手躡腳地行動,看書房門沒關,偷偷往裡頭瞄了一眼,竟然沒半個影子,只有散在一地的被子。

  她走進去幫他迭好被子,這是她從小被父母打出來的習慣,沒折好會讓她神經緊繃。

  「咦……沒人?」

  屋內空蕩蕩的,他大概是去醫院上班了,她猜。

  這結果讓她又是放鬆又是可惜,放鬆的是不用跟他相處,可惜的是不能跟他相處……搞什麼,她腦袋快打結了!恩人就是恩人,別把他當男人看待,尤其是可能跟她發生什麼的男人,那太自作多情了!

  可是昨晚他的反應又清楚說明了,他對她分明也是有感覺的……算了算了,她不要再想下去了。

  肚子一餓,心情就亂,於是可卿走進小廚房,打開冰箱一看,東西少得可憐,她只好拿出雞蛋和吐司,替自己做了一份法國吐司,有得吃就該感恩了。

  用過香噴噴的午餐後,她才想起昨晚那只可怖的鱷魚,大著膽子走進浴室,卻發現Rex已經消失了,原來殷柏升說話還挺算話的。

  她將這約三十坪的房子看了看,佈置得還算有模有樣,雖然不見特殊創意,但至少不像有些人以多為美,以雜為樂,殷柏升捕捉住了簡約的藝術。

  室內沒有電視,書籍卻是藏量驚人,還有一台骨董級的電腦,看不到網路連線的裝備,看來他是一個酷愛安靜、保守自我的人,而他肯讓她待下來,可算是個奇跡了。

  奇怪的是,她看不到任何一面相框,或一張照片,難道他這人沒有親人朋友的嗎?或是他刻意要和過去做個了斷?這似乎不是她應該好奇的事。

  首要之務是該打電話給雜誌社老闆,但她根本就記不住號碼,只好放棄。不過她仍給自己找了點事做,洗衣服、吸塵、抹桌子和整理東西,這些事花不到兩個鐘頭就做完了。

  最後她拿了本書,趴在沙發上開始讀,讀的是「爬蟲類圖鑒」。

  鱷魚屬於恐龍家族,大約在一億四千萬年前就生長於地球,當其他恐龍家族逐漸滅絕,鱷魚卻堅忍地存活下來,科學家稱牠為活化石……

  「原來我們應該可以做好朋友的,都頗能適應環境變遷呢……」她看著圖片中的鱷魚,微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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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三點半,殷柏升推門而入,手裡拎著兩袋日用品及食物。

  可卿聞聲從沙發上跳起來,撥了撥亂掉的頭髮,笑道:「你回來啦!」

  瞧他穿著休閒褲和格子襯衫,模樣就像個大學生,她頗為欣賞,能有那份純真氣質的人並不多。

  殷柏升先是一愣,才猶疑著說:「嗯,我回來了。」

  奇怪,這兩句對話似乎很熟悉,像聽過了幾千遍一樣,卻一時找不到謎底。他在她對面坐下,開始認真思索,到底是在哪兒聽過的?

  「你把Rex送走了?」她自動打開那兩袋東西,一一拿出來看。

  「嗯,寵物旅館就在我的醫院旁邊,牠在那兒會受到妥善照顧的。」朦朧的印象在他腦中徘徊,但就是無法牢牢抓住。

  「喔。」她正在觀察一包青綠色的乳酪。「那你的醫院呢?沒什麼損失吧?」

  「停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恢復。」他突然發現周圍的景物長得不大一樣,印象中這些報紙好像從未自己迭在一起過,而且地毯也像是換條新的,變成了乳白色。

  「妳打掃過?」他終於發覺這事實。

  她聳聳肩。「我只會做這些呀,反正也沒事。」

  一陣機器運轉的聲音傳來,他挑眉詢問,她則眨眨眼解釋道:「我在用烘衣機。」

  他陡地站起身,想起方纔那兩句對話的由來。

  「你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

  那是他父母親最常說的話,雖是尋常問答,卻含情脈脈,他從小在家裡聽到大,當然熟悉得不得了。

  恐慌感於是自腳底升起,殷柏升瞪著可卿,感覺她瞬時成了洪水猛獸。

  「妳為什麼要做這些?」他沈聲問。

  難道她真以為她是他的未婚妻、這間房子的女主人?就像他曾有過的那個未婚妻,先好好表現一番,再給他徹底的絕望?

  「我沒別的事好做嘛,我還看書咧!」她拿起那本「爬蟲類圖鑒」做證明。

  「我從沒要妳做這些!」一抹倩影浮掠過他心頭,那個人也曾經為他洗燙衣服,要他品嚐菜餚合不合口味,最後仍是一拍兩散、徒留傷痛……

  「你怎麼了?我只是……」她向後縮了一點,被他嚇著了。

  她到底做錯什麼事了?竟惹得他大發雷霆?她沒期待他像個紳士,但也相信他不是野獸呀!

  刻骨的痛楚再次湧上,他一揮手掃過桌上的所有東西,嘶聲吼道:「妳只是一個暫時的訪客,妳根本沒有資格做這些事!妳們女人就會擺出賢妻良母的姿態,溫柔體貼得教人不知所措,等到男人非娶妳們不可了,才露出真正的醜惡面目來!我……我早就看透了!別想再叫我上當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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