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簷下,頭不低都不行,不然她怕出不了維也納森林的大門,即使老闆看起來和藹可親。
「助人為快樂之本,你就當做了一件好事,瞧他們倆相處的畫面多和諧呀!」彷彿讓人看到愛情的臉。
溫馨而甜蜜。Kin和氣的想著。
「和諧?」她忍不住發出嗤鼻聲,為他視覺病變感到同情。「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們相處融洽?我覺得是可憐的小白兔被邪惡的大野狼欺壓得無反抗能力,頻頻用眼神求救。」
話聲凜然但她其實沒啥良心,反而暗自竊喜被扣押的人不是她,否則她真要欲哭無淚了,那雙巨人般的大掌多具殺傷力呀!別說高高舉起、重重放下,光是想像若受制於手臂的力道就夠嚇人了。
直覺想起身搭救的鍾麗艷想了又想微縮雙眉,挪了挪椅子投以抱歉的眼光,腳根本沒沾地的旋了一圈,假裝不方便打擾兩人「恩愛」的時光,壞人姻緣會被大象踩死。
不過兩眼冒著淚泡的方良善可不認為眼前的折磨是享受,抽抽噎噎的忍著不哭出聲,眼眶微紅看來楚楚可憐,小巧的鼻子一吸一吸的十足受虐兒的模樣,叫人好生不忍。
「輕一點,細皮嫩肉可禁不起折騰。」魯男子,粗手粗腳的也不怕造成二次傷害。
「多謝你的風涼話,我會視情況幫她舒緩疼痛。」鐵漢生冷淡的一應,可指腕間的力道有增無減。
為了她能快好,他必須狠心的忽略她的痛楚,他的心疼並不比其他人少,畢竟他是下手的人。
「我看你乾脆把她的腳剁掉好了,省得她眼淚汪汪的緊咬下唇。」可憐喔!遇到凶殘無人性的暴君。
什……什麼?!要剁掉她的腳……渾身直發抖的方良善驚慌得猛眨慌亂雙瞳,像要送往屠宰場的小母馬,不想死卻無能為力,她退無可退的迎接死亡來臨前的一刻。
「別再嚇她了,嫌她眼淚掉得太少不足以淹沒酒館嗎?」鐵漠生神情微厲的向發聲的Hermit投以一眼,警告的意味濃烈。
「是你比較可怕吧!冷臉寒眉一擺,連四方妖魔都退避三舍。」好意思說她危言聳聽,真該有人拿面鏡子讓他瞧瞧自己的恐怖嘴臉。
討債不用討那麼狠吧!像在報殺父之仇似毫不留情,一點也沒為人家女孩子著想,刀燒火烤的粗皮糙如礪石磨呀磨,不脫層皮起碼也紅瘀點點,不抹上幾天藥膏難消受虐痕跡。
比男人還帥氣的酷酒保不客氣的一諷,對把她精心調製的酒當藥酒使用的男人沒什麼好臉色,雖然維也納森林是賣酒的地方,可是他未免太糟蹋調酒人的巧思。
她是擁有純熟技巧的調酒師,而非沿街叫賣、專治跌打損傷的師父,即使酒精濃度具有殺菌作用,但和藥酒的功效絕對不同。
而且他的理由更叫人難以接受,因為酒館就在附近,他「將就」的湊數暫借一用。
「至少沒嚇走你。」他的語氣中甚感遺憾。
眼一瞇的Hermit調了杯酒讓James送到他面前……的女孩手中。「痛就往他臉上一抓吧!讓他瞭解何謂感同身受。」
男人破相是英勇的表徵,不值得一提。
「我……我不敢。」萬一他回手打她一掌,她還有命在嗎?
「放心吧!有我們在他還不致痛下殺手,他那張惡人臉有不少人認得。」意思是目擊證人甚多,他難逃法網。
痛徹心肺的方良善可沒她的樂觀,司法都有黃牛了,何況他是黑字輩響噹噹的人物,吃人的眼一橫誰敢擋路,不都乖乖地讓路,如她有口不能言的瑟縮在一旁。
不過他也不是那麼壞啦!看他表情專注的為她揉散積瘀成腫的足踝,臉上的神情比他自己受了傷還要慎重,她再怎麼驚惶失措也會動容,從來沒有人用這麼認真的態度對待她。
一股溫暖的感動油然而生,溫熱了她怯懦的心房,她知道自己可以信任他。
但是他若能輕些力道,相信她會更感激他,因為她只是腳扭傷嚴重發炎而已,不想分筋錯骨重新組合,他實在太看得起她的耐痛能力,她覺得她已經不是腳痛的問題,而是全身都在痛。
「別把唇咬破,真要痛得受不了就抓我肩膀吧!我保證不會痛毆你一頓。」不忍心她受苦的鐵漢生放輕巨石磨過的聲音,要她放鬆。
「真……真的嗎?我很怕痛。」細細的小手輕擱他肩頭上,她仍有絲遲疑的不敢用力。
看得出來。他好笑的想著。「不比我怕,我擔心你受不了痛咬舌自盡,這群爪子磨得很利的上狼會將我撕成碎片。」
楞了一下,她有些錯愕他也會開玩笑。「你……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印象中黑社會的大人物都是比凶比狠的厲害角色,不苟言笑又毫無人性,為求私利可以犧牲任何為其阻力的人或物,不講感情不講道義,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從不在乎別人的死活。
可是他除了看起來很凶以外,到目前為止沒做出一件傷害她的事,反而幫她甚多,處處為她著想的治療她的腳傷,不太像傳說中凶殘成性的黑道大哥。
反觀她倒有點忘恩負義了,三番兩次的辜負他的好意不說,還當他是毒蛇猛獸抱持著小人居心,畏首畏尾的東怕西怕也不知道在伯什麼,真是名副其實的膽小鬼。
自我解嘲的方良善十分厭惡自己的小家子氣,老是學不會放膽說出自己真正想說的話,虧她還誓言旦旦的要莊敬自強,徹底改變連自己看了都覺得麻煩的個性。
「不,我只是希望你別再抖了,我還沒開始揉你腫大的足踝。」輕輕的歎了口氣,他為她的膽小感到無奈。
「什麼,還沒開始嗎?」那為什麼她已痛得想呼爹喊娘?!
她開口驚呼,所有人都笑了,包括她推心置腹、一度為她強出頭的好朋友。
「剛才是暖身運動先活絡活絡你的筋骨,真正的重頭戲現在才要上場。」下然她以為腫成這樣真能不慘叫連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