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聽她言談內容或許還稍稍能控制笑意,可是……不行了、不行了,先讓他爆炸一下,不然他會把酒灑在客人頭上,只因神經抽搐過度。
又、被、笑、了。「Hermit,你想我需要整容嗎?」
看她咬牙切齒又不敢發作的表情,Hermit的笑聲如流水輕洩。「呃,千萬不要,天生萬物各有他存在的必要,用不著太在意。」
「是具有娛樂效果吧!」方良善小聲的低喃著。
「嗯,你說什麼?」瞧她嘴巴動了動,八成又在說令人好笑的話。
張口欲言,她瞧見陌生男子在她身旁的位子落坐,身子連忙一避躲到更僻靜的角落。「算了、算了,我要走了。」
像是說給自己聽,她笨拙的從高腳椅上滑下來,眼睛盯著胸前小小的綠玉墜子,就是沒膽子四處張望,安靜得像怕人發覺的小老鼠,只差沒躡起足尖貼著牆壁走。
看來外表開朗的她也有寂寞的時候,尤其是大家正在用晚餐的時刻,那股莫名的空虛會突然湧上心頭,讓她想找個人多的地方感受熱鬧的氣氛,表示她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可是不論走到何處,寂寞的感覺仍在,除了來到讓寂寞人歇腳的維也納森林。
她是不喝酒的,卻為了這間小酒館而破例,不單單為了品嚐孤獨的味道而來,吸引她的是那面貼滿相片的牆,以及相片中動人心弦的美麗故事——一如方纔,她無法忘卻孤冷的相思亭給她的震撼。
心碎、心痛和懷念一湧而上,彷彿亭中等待情人的女子是她,割心斷腸的痛讓她不得不狠心割捨,留下無限憂思。
美麗的故事背後總有一段傷心的往事,不知為了什麼,聽了Kin說的故事之後,她的心情反而變得更沉重,好像她遺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找回來將會一生活在悔恨當中。
風鈴的聲音輕輕在耳邊響起,接觸到冷風的方良善微微縮了一下脖子,頭兒一搖走入黑夜裡。
「看到一隻可愛的小動物落單不覺得心口輕揪了下嗎?」可口的美食總是勾引肉食性動物的注意。
「老闆,你沒別的事好做嗎?」倒是喜歡多管閒事。
「夜黑星疏最適合做壞事,你以為呢?」無動於衷?算他看走眼了,但是……Kin老謀深算的露出兩排白牙齒,笑得十分有深度。
「僱用我的酬勞很貴的。」男子慵懶的一起身,深邃的黑瞳進射出鷹眼般的銳利。
「你也可以視若無睹呀!反正羊不入虎口也會被狼吞了,明天我們就能在社會版新聞看到她的消……息。」唉!走得真匆忙,起碼也該等他把話說完。
相思亭呀相思亭,何時才能不相思呢?
這次該有個圓滿的結局吧!
「老闆,那位男客人沒結帳耶!要不要我追去要債?」偶爾也該讓他發揮發揮飛毛腿的耐力,不負運動健兒的美譽。
Kin笑著轉過身,用他那帶點外國口音的低沉嗓音道:「那面牆好像多了些灰塵,記得一張一張擦乾淨。」
「喔!我會一張一張……」咦,不對,老闆一定在開玩笑,牆上的相片比他的頭髮還多。
「不要懷疑我的話,慢慢來沒關係,下班以前整理好就成。」他是寬宏大量的老闆,絕對不會為難自己的員工。
「什……什麼?」傻眼的James怔然。
第二章
鐵漢生從來沒見過個性這麼迷糊的人,一條平坦的大馬路還可以冒失的三次踢到石頭,兩次差點撞上電線桿,還有一次筆直的朝水溝方向走去,要不是一聲喇叭突然響起,她可能真要洗次污泥澡。
第一眼發現她時是在葛老的葬禮上,負責週遭安全的他正在確認人員是否就定位,以防有人趁機滋事搗亂。黑白兩道通吃的亡者在生前得罪過不少人,他的家屬因而請了保安人員全程戒護。
警覺性高的他忽然察覺喪家的哭聲似乎變小了,以為有仇家上門尋仇而宣佈全面警戒,吩咐屬下進入備戰狀態,神情緊繃的等著狀況發生。
沒想到在他調集部屬的同時,一陣不該有的哄然笑聲突起,耳邊傳來極其不滿的小吼聲,好像非常氣憤自己被「欺負」,可是卻少了張牙舞爪的張力,顯得勢單力孤。
視線所極的範圍只看見一群戴孝的男男女女圍著一個會動的毛茸茸生物,出奇開心的忘了送葬行列仍在行進當中,每張應該帶淚的臉上沒有哀戚和悲慟,揚起的嘴角對先人十分不尊重。
基於是人家的家務事他不予置評,掉頭指揮部眾散去。
第二眼引起他注意的仍是那頭布娃娃似的頭髮,那時葬禮已接近尾聲,喪家準備了紅包要支付喪葬人員的酬庸,她亦在其中,而且為自己比別人多拿五千塊而驚喜又忿忿不平。
他想驚喜的是為錢的數目吧!至少沒見她婉拒,毫不客氣的往包包裡放,理所當然因她的「付出」收合理費用。
讓她憤怒不已又隱忍著的是什麼事呢?這點令他相當好奇。
前兩次在喪禮上看見她不稀奇,因為是同一個工作場合,他認定兩人不可能有第三眼的緣份,純粹是自己一時注意力被分散而已。
叫人意外的他竟又在維也納森林裡瞧見她,精神有點渙散的不太開心,頭低低的不知在思考什麼人生大道理,老是失神的玩著手指頭,給人一種孤寂又淒楚的感覺。
等他發覺自己做了何事時,他已跟在她之後出了酒館。
「你……你……你幹麼擋我路,我沒財沒色可以劫,你……千萬不要做傻事,想想你的父母兄弟姊妹,男朋友女朋友和家裡養的小狗,他們一定不希望你在牢裡唱生日快樂歌。」
要不是情況不允許,多年沒露出真心笑容的鐵漢生真會放聲大笑,他已經很久不知道笑的感覺為何,他找不到令他發笑的衝動。
可是眼前的一幕讓他不禁莞爾,她的容貌雖稱不上艷麗,至少能以清秀形容,五官端正流露一股怯生生的嬌氣,是男人很難不蠢蠢欲動,她完全符合歹徒會下手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