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不到,洗手間裡聚集了五名年輕女職員,分別負責敲著廁所門板。當她們確定沈書嫚在最裡面那一間後,五個人便聯手從外頭把門反鎖。
動作迅速確實,毫不浪費一分一秒,顯然是早有預謀,事先反覆練習過,才會如此熟練。完成後,她們並未馬上離開,反而選擇留在原地看笑話。
沈書嫚發現門居然打不開,推了幾下,門仍文風不動,她開始有些心慌。
「砰砰砰——」她用力拍打著門板,一邊頻頻喊道:「外面有沒有人?幫幫忙好嗎?」
外頭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
她不死心的重複同一個動作,冀望有人發現她的存在,伸出援手,讓她從又小又潮濕的空間中解脫。
而外頭看熱鬧的女職員們,早已遠去。
不管是誰來開門,她一定會好好報答對方,她在心中暗暗起願。
只是三分鐘、五分鐘、十分鐘過去,她喊的口乾舌燥,敲門敲的手酸,乏力的癱靠著門板,陷入前所未有的沮喪中,她這幾天究竟是走什麼運?怎麼會倒楣成這副模樣?
「唉。」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強打起精神繼續求救。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逝去,她的心境從不安、慌張,轉為孤寂、害怕。她不禁後悔沒將手提包一起帶出來,至少,她可以打電話找人幫忙,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困坐愁城,束手無策。
難道,她要在廁所裡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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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吩咐助理把今晚的應酬相約會推掉,樓耘紳在大銓紡織大樓外等了約莫二十分鐘,卻不見沈書嫚蹤影,他按捺不住,決定不再守株待兔,動身進公司逮人。
大樓保全一見到政壇當紅議員再度親臨,畢恭畢敬的趨前迎接。
有了中午的經驗,保全人員開口就問:「樓議員,來接沈經理下班哪?」
樓耘紳微頷首,並不熱絡,直接搭乘電梯上樓,但放眼所及,宣推部辦公室空無一人,經理辦公室亦然。
不過,她的辦公桌尚未整理,公事包也還在,顯然還沒離開公司。瞥見桌上他中午特地撥空送來的便當,仍完好如初,連一口都沒動。
他沉下眼眸,將叫價五百元的便當隨手扔進垃圾桶,俊雅的臉上透著不悅,等了大約三分鐘,他的耐性已宣告用磬。
他一向不喜歡等待,覺得根本是在浪費生命。
「沈書嫚……」他咬牙低咒,四下尋人,但整層樓轉了一圈,仍遍尋不著她的身影,問了幾個人,也沒人曉得她的下落。
樓耘紳感到十分不耐煩。「該死的笨女人。」
來到長廊盡頭,一見到是洗手間正要調頭,赫然聽見裡頭傳來一陣砰然聲響,他駐足聆聽,確定音源來自於女廁。
他頓了下,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走到女洗手間門口一探究竟,環視整個空間,並沒發現人影。
靈異事件?!是樓耘紳第一個浮現的念頭,當他打算離去之際,敲門聲音又赫然響起。
他沉吟片刻,隨即走向發出聲響的最後一扇門,盯著上頭被動過手腳的門栓,不禁哂然一笑。想必被反鎖在裡頭的,是個惹人嫌的女人,否則豈會遭此對待。
他倒想瞧瞧,被惡整的倒楣鬼,長的是圓是扁。
只消他動動手指,便能輕易解放被囚禁在小小空間裡的受害者。
而門板另一頭的沈書嫚,在求救無門的情況下,早已不想再苦苦等待,所以渾然不覺有人靠近。
她卯足全力,凝聚全身的力量奮力撞擊門板,發出一陣砰然巨響,但門扉猶然緊閉著,雖然手肘已疼痛不堪,她仍不願輕言放棄。
最後,她用盡氣力,準備全力一搏——
同時,樓耘紳也恰巧滑開門栓,沒有時間反應,猛地衝出一道黑影,與他撞個滿懷。
撞擊力道之大,讓他悶哼一聲,不禁攢起眉,低頭一看——「是你?」提高的音調,有著掩飾不了的詫異。
沈書嫚撞紅了鼻子,眼鏡也歪斜的掛在臉上,面容蒼白沒有血色、呼吸急促、眼神恍惚。
一連串的意外,讓她早巳筋疲力盡,但肉體上所受到的疼痛,卻比不上內心所受的折騰。
「喂?你還好吧?」樓耘紳瞅著她,試探性的喚道,從她渙散的眼神判斷,她應該是嚇壞了。
他動手取下她的眼鏡,輕拍她的臉頰,企圖喚回她遠揚的心魂。
感受到他溫暖的觸摸,沈書熳抬眼,呆滯的望著他。
「回神了沒?」他沉聲問道。
話甫落,淚水倏地奪眶而出,在她的頰上劃出兩道淚痕,頭一次被外人目睹她的脆弱,只是,眼淚就是克制下住,潸然不止。
他默默的睨著她淒楚的臉龐,眸光深邃的端詳她,少了毫無美感的粗框眼鏡,突顯出她秀麗的五官,由於淚水的洗滌,使得她本就美麗的雙眸,顯得更加明亮動人。
而她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更為她增添一絲女人味。雖稱不上美,卻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獨特氣質。
樓紜紳當下決定,摧毀礙事的眼鏡,稍一使力,鏡架便硬生生斷裂,然後擲在地上,繼續跺踏。
即便是行為率性、魯莽,卻無損他的紳士氣質,甚至還展現出他不凡的領導者氣勢。
眼前「支解」眼鏡的男人,真的是眾所周知的那個形象優雅、風度翩翩的樓耘紳嗎?沈書嫚有些看傻了,淚懸在眼眶,宛如鑲著耀眼的鑽石,光燦奪目。「我的眼鏡……」她喃喃地道。
「不需要了。」他冷覷著她,斬釘截鐵的告訴她:「以後也都不再需要。」
她吸了吸鼻子,睜著一雙紅眼睛盯著他不羈、自負的神情。
忽然,她有些恍然大悟—也許,大家都被他俊美斯文的外表、謙謙君子的形象欺騙了。
親自和他接觸過後才發現,他溫柔的口吻中,總散發著一股教人無從拒絕的凌厲氣勢,盤踞在她心中多年的白馬王子形象、原來一切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