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偷……」低啞地,丁穎耀開口問道:「那個小偷後來有抓到嗎?」
「命案發生後不久,那個小偷就因為受不了良心譴責而主動投案,現在還在監獄裡服刑。」鍾先生低低歎了口氣。
殺了人的心理壓力當然大,尤其那小偷原本只打算闖空門,卻失手背上兩條人命,那壓力更是常人所無法想像的。
「那先前鍾媽媽提到的眼鏡是怎麼回事?是芸芸現在戴的眼鏡嗎?」
「是啊。那個是姐夫的遺物,我一直好好的收在抽屜裡,結果不知什麼時候卻被芸芸翻了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非常喜歡那副眼鏡,就連幾年前確定她近視之後,她也堅持要用那個鏡架來配鏡片。」鍾太太非常煩惱地說道。
「畢竟那是姐夫的遺物,所以讓我很擔心,難道芸芸已經記起小時候的事嗎?可是,如果她已經記起來的話,又為什麼從來不說呢?」
「妳別胡亂操心了啦!」鍾先生仍堅持芸芸沒有恢復記憶。
因為她不想讓你們擔心。
丁穎耀已經大致猜到答案了,但在沒有證據,而鍾偲芸又擺明了不願讓他們擔心的情況之下,他什麼話也不能說,只能無語的搖頭輕歎。
告別了鍾氏夫婦,丁穎耀滿懷思緒的走回家。
酒意早就在聽到鍾偲芸的身世時消散的不見蹤影,他抬頭望著天上明月,想起了那個讓他擔心的女孩,不由得深深歎了口氣。
「妳什麼時候才願意敞開心門,讓我分享妳的喜怒哀樂?」他問,但明月並沒有回答他,只有鄉間的蟲鳴蛙叫陪伴他沉鬱的身影……
第九章
隔天早上,尹謙謙開開心心的拉著焦昶跟丁穎耀上鍾家拜訪,準備抓鍾偲芸出門去玩。
雖然是尹謙謙提議要出去玩,但她對於去哪裡卻半點概念也沒有,反正有鍾偲芸跟丁穎耀兩個當地人可以當嚮導,她只要負責玩就好了。
他們一早就上鍾家抓人,毫無意外的,鍾偲芸正埋在書堆裡K書。
「芸芸,妳會不會太誇張了!妳都已經篤定可以上T大,現在難得回家一趟,就不能放鬆一點嗎?」
尹謙謙雙手插腰,對於鍾偲芸這書獃子的模樣非常無奈。她癟著小嘴,回頭對兩個也是一臉無奈的男人喊道:
「你們兩個人也來說說她啊!哪有人在放假時還拚命K書的?現在又不是聯考倒數一百天!」
不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為什麼芸芸跟自己都認識三年了,她的書獃子程度卻是一年比一年還嚴重呢?
「我想先瞭解一下企管系的課程內容,以後讀起來也比較輕鬆。」推推眼鏡,鍾偲芸吐出標準答案。
「少來,妳以為我沒讀過大學嗎?妳把自己繃得太緊了,既然都回家了,幹嘛不好好休息一下呢?」
尹謙謙才不管她咧,死拉活拖地硬是把鍾偲芸抓出門。
鍾偲芸還想掙扎,出門前隨手抓了本書想挾帶出去,尹謙謙卻一把奪下,直接丟在門口的茶几上,帶著人揚長而去。
「我、我的書……」鍾偲芸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欲哭無淚。
「芸芸,妳今天就好好去玩,別太早回來喔!」
鍾太太含笑看著女兒被朋友拖出去玩,這難得一見的景象令她心情大好。如果換做是以前的話,哪裡曾見過女兒跟朋友出去玩呢?
「快快快,哪邊有好玩的地方,快帶我們去走一走!」
尹謙謙拖著鍾偲芸大步向前走,還不忘吆喝兩個男人快點跟上。過了一會兒,他們在一座鳥居前停下腳步。
「這是什麼啊?不會是鳥居吧?」
尹謙謙指著頭上的門字型的建築物問道。她有沒有看錯啊,為什麼這種地方會有日本廟字特有的鳥居呢?
「這是鳥居沒錯。再往裡頭走一點,就會看到一間廟,那間廟是日據時代遺留下來的,雖然拜的神不大一樣,但整間廟的造型還是保留了日據時代的風貌,還挺值得一看。」丁穎耀簡要地介紹道。
「日據時代留下來的廟?這個有趣,我們進去看看吧!」
尹謙謙一雙眼睛因興奮而顯得亮晃晃地,奉先拉著鍾偲芸往廟的方向奔去。
雖說是日據時代留下來的古跡,但因為維護良好的關係,非但不見任何傾頹之處,反倒打理得乾淨整潔。
「咦,這不是石燈籠嗎?好漂亮的造型……」
一進到廟裡,尹謙謙就像逃出籠子的小鳥,東晃晃西逛逛的,不一會兒工夫就跑得不見人影。
因為丁穎耀跟鍾偲芸早就不知來過幾遍,所以他們也不急著去追尹謙謙,唯有焦昶跟了上去,留下落單的兩人。
「那丫頭老是毛毛躁躁的,還真是辛苦阿昶了!」丁穎耀同情似的說道。
鍾偲芸跟在丁穎耀身邊,以自己的步調在廟裡慢慢逛著,她不時偷覷著身邊的丁穎耀,思索著何時開口才好。
「妳不要再偷看我了,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偷看人卻被當場抓個正著,讓鍾偲芸覺得很尷尬,不過不開口又怪怪的,所以她鼓起勇氣說:「丁大哥,我覺得很抱歉。」
「為什麼要道歉?」丁穎耀仍是看著前方,隨口問道。
「因為我說要搬出去……而且事前也沒跟你商量過,讓你跟其它人一樣,都是昨晚才知道我想搬出去的事。」
把丁穎耀放在跟其它人一樣的天秤上,讓鍾偲芸覺得很過意不去。其實昨晚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
雖然之前被同學們勸說時,她們所舉出的好處在當時聽來似乎都挺有道理的,但現在再仔細想想--一來,自己從沒有被監視的厭惡感;二來,與其重新跟不認識的人住在一起,跟丁穎耀住在一起真要快樂許多。
任何人都想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雖然丁穎耀並不知道她的感情,但對鍾偲芸來說,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夠了,即使他一輩子都不曉得她的感情也無妨。
唯一讓她煩惱的是--如果丁穎耀不想再照顧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