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憑什麼認為我是個不要愛情,只要金錢的女人?」珀懿發現自己的語調都顫抖了。這男人為何要如此羞辱她?
「難道不是嗎?」他冷冽地看著她,彷彿她提出了一個極為無聊的問題。
彷彿有一大桶冰水直直淋到她頭上,珀懿的臉色更加死白,僵硬地瞪著鷹荻翔。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眼前的男人彷彿化身為撒旦,正邪惡地揮舞著黑色的羽翼。
「懂我的意思吧?」鷹荻翔黑眸一閃。「藍珀懿,妳是個聰明的女人,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知道妳有一套『身價宣言』,想得到妳的男人,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首先,必須拿兩億給妳的妹妹當安家費,讓她們生活無虞,還需要房地產,以及五克拉以上的美鑽,是吧?沒問題,回西雅圖之前我會先附上第一筆安家費給妳,事成之後,妳還會得到一張空白支票,不管多少金額,只要妳敢填上去,那筆錢就是妳的了。至於房地產的問題,妳不用擔心,在台灣和紐約,我會各買一棟房子給妳的兩位妹妹,讓她們好好安頓的。」
熏風依舊輕輕吹拂著,金黃色的落葉紛飛,和煦晴空下,珀懿卻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冷顫。為什麼?他為什麼會說出這些話?為何會認為她是個愛慕財富,超級拜金的女人?而且這些話語為何很熟悉?
驀地,珀懿想起來了!在巴黎的咖啡館,梅蒂曾開玩笑地說,想追她的男人必須先給多少聘金、安家費,每年還要獻上五克拉美鑽,在哪邊哪邊要有房子,每一季還要有千萬元的置裝費等等。
當時她並沒有阻止梅蒂,讓她隨口胡謅,甚至還因不忍掃她的興,附和了她一句,可為何這些話竟會傳到鷹荻翔耳中?
像是看穿她的疑惑,鷹荻翔氣定神閒地點起一根煙,閒適地說道:「因為當時我剛好也在咖啡館內。在飛機上,我們並不是第一次碰面。說實在的,妳的『身價宣言』還真令我印象深刻呢!」嘲諷地加上最後一句。
聞言,珀懿的身子一震。她懂了,完全懂了。在巴黎的咖啡館時,他也在場,所以很自然地把她歸類成超級拜金女,以為她是一個只要有錢,就可以任人擺佈的女人。
苦澀的情愫溢滿胸膛,好難受,她覺得胸口發痛、發酸,甚至感到難以呼吸。為何會這樣?她為何會感覺痛苦?為何要在意鷹荻翔對她的觀感?
「明白了吧?」俊臉被煙霧籠罩,他刻意漠視她眼底的哀傷。「我看上妳的無情,妳的拜金在我眼底反而成為優點,因為,我最討厭死纏爛打的女人了,我可不想為自己惹來大麻煩。所以,妳幫著我演戲,我則給妳一大筆錢解決妳的困境。雙方各取所需,很美好,不是嗎?」
很美好?是啊,這一切都很美好啊!珀懿無力地閉上雙眼,把苦痛往肚裡吞。他把一切都策劃好了嗎?所以才會來台灣找她?
他早就認定她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女人?
我看上妳的無情,妳的拜全在我眼底反而成為優點……
哈哈,她好想笑啊!還有任何話語比這一句更加傷人嗎?他可知道,真正無情的人,是他。
罷了罷了,咬住下唇想驅走苦澀的情愫,珀懿告誡自己,既然這男人已經把她歸類成拜金女,且毫不掩飾對她的輕蔑,那麼,她又何必在意他對自己的觀感呢?
可是她的心頭還是好沉重,甚至脆弱到想哭,有股衝動想質問身邊的自大狂──他憑哪一點認定她是一個見錢眼開的女人?就因為咖啡館裡的那一段對話?天曉得,那根本只是朋友之間的玩笑話,而且那些條件也不是她親口說出的呀!但這個該死的男人竟因此而「判定」她拜金,甚至在她的身上貼上了「拜金女」這張特大標籤!
他認定她很無情,她眼底只有錢,沒有感情,是一個最瀟灑、最適合陪他演戲的女人?
老天,他真是該死!混帳、混帳、混帳……
「我會給妳時間考慮,如果妳願意,三天後,早上九點,準時出現在中正機場,我們搭機前往西雅圖。在這之前,妳可以撥電話給我的秘書,他會把妳需要的東西送過去給妳。」
說完後,他留下一張名片便冷漠地起身離開,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珀懿無語地凝視那道無情的背影,消瘦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想哭,卻掉不出半滴眼淚;想發飆,卻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傾訴。
三天?
他居然只給她三天?短短的七十二個小時,就要她作下如此重大、可能改變她一生的決定?
當空服員這四年來,珀懿第一次感到後悔,後悔自己在飛機上遇到這個男人,後悔自己笨手笨腳地摔到他懷中,更後悔……後悔她為何那麼笨,竟傻傻地讓他奪走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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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桃園 中正國際機場
拉著行李箱,珀懿緩慢地走入機場大廳,沉重的表情好像要上斷頭台似的。
唉,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她昨天出院回家後,整整在電話前天人交戰了三個小時,最後終於還是顫抖地拿起電話,撥了那串她最不想撥的電話號碼。
鷹荻翔的秘書非常有效率,接到她的電話沒多久,就派司機送來一個牛皮紙袋,裡面除了一張飛往西雅圖的機票之外,還有一張面額一百萬元的支票,並附上字條說明:這是鷹總裁吩咐的,算是給妳的第一筆零用錢。
零用錢?珀懿拿著那張支票,只覺得雙頰火辣得像是被人狠狠地掌摑了下。
好悲哀。她一直努力地自力更生,從沒想過要依靠任何人,尤其是以出賣身體來換取金錢。但這一回,她似乎毫無選擇。
馬上又要出國了,珀懿不允許自己沈溺在悲傷中。她立即出門到銀行,將一百萬分成兩部分,一半存入小妹的戶頭,讓她買那把價值三十萬的名琴,剩下的錢則先讓她拿去當作在紐約的生活費;另外五十萬,她則存入父親的戶頭裡,當他老人家的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