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鴻好奇心升起,笑著問:「哦──是誰?一定是個女孩子,對不對?」
「對。」他鬱鬱然地朝遠方望去,沈吟了一下說:「大哥,我是為了她才回來的。」
「哦!太好了,把她帶回來讓找和爸爸瞧瞧!」季天鴻高興地說,心想──果然,經過愛情洗禮的男人才會變得更成熟,更懂得寬容。
「可是……我失去她了,是我讓她走的,因為我沒有能力把她留下來。」他頹喪的說。
季天鴻笑了笑,正要開口,突然背後傅來一陣低沈雄厚的聲音。
「如果季家的男人沒有能力留下一個女孩,那我就不知道,全台灣有幾個男人比我們還有能力?」只見季國華站在陽台的落地門前,自信滿滿的說著。
季天齊緩緩地回過頭看著父親,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無奈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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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天齊得到家人的相助,很快地讓阿海無罪釋放出來,並保住了小酒吧。
他和阿海交情深厚,這次因為自己而害阿海被栽贓起訴,他一直相當過意不去。所以當阿海回來重新整頓小酒吧,他決定讓出管理權,只做幕後出資的老闆。
酒吧重新開張的同一天,季天齊來到父親的辦公大樓。
他向父親的秘書打過招呼,隨即開門走進父親的辦公室。大門才一敞開,他就被辦公室內的兩幅巨大風景照緊緊吸引住目光。
那是他過去參加攝影比賽的得獎作品,在美術館開攝影展的時候,被人高價購得。當時他還心想是因為照片的主題正好符合買家的愛好,才會難得有人捧場,一個小攝影家的作品有人欣賞,他只覺得僥倖而已,沒想到……
「原來是你買的!」此時季天齊才真正地相信,父親從來沒有放棄過他。
「是啊!你一系列的主題我都買下來了!我辦公室掛這兩幅,接待室、會議廳裡面還有四幅。對了!我想起來了!聽說那時候,你還把錢全都捐給環保單位,真是不錯啊!」
季國華推開桌面上的文件,抬頭凝望著俊秀的兒子,眼中充滿了驕傲。他心底一直偏愛這最聰明的小兒子,不論外貌、脾氣,連性格都和他年輕時一模一樣,也正因為如此,對他的期望特別高。
「沒什麼……那時候根本沒有想過要用攝影來賺錢,不過是興趣而已。」季天齊淡淡的說。
「好啊!天齊,你真不簡單,做什麼就像什麼!這樣很好,而且……男人有正當的興趣才不會亂來,對不對?我應該早一點知道這個道理的,哈哈哈……」季國華自我解嘲後,開朗的笑了開來。
季天齊不太喜歡這樣的說法,勉強地牽了牽嘴角後說:「爸……我來,是想要謝謝你,幫了我一個很大的忙。」
「要謝,應該去謝你哥哥。你的朋友和酒吧的事情,都是他出面處理的。」
「我知道……但是沒有你答應,大哥不會去做的。」
季國華沈吟下來,長歎一口氣說:「唉──你大哥一直都是個聽話的孩子,他不像你……」
季天齊馬上接下話,「他不像我那麼叛逆。」
「對!你的性格和我年輕時候一樣,如果一個念頭把持不住,麻煩就會一個接一個的纏上來。」季國華霎時收起笑容,神色凝重地說:「天齊,不要怪我好嗎?你對我很不諒解,我知道,但是……」
季天齊皺起眉,不想和父親談這個話題。「爸!我今天是特地來謝你的,不想談過去的事。我知道……四年前我負氣離家,還大言不慚的說永遠不會回來,現在我知道我做不到了──爸,我會補償你的,我不會白拿你的好處。」
季國華從辦公桌前站了起來,走到季天齊的身邊說:「天齊,父母對子女的愛,從來就不會要求補償,就算你讓我傾家蕩產,我也毫無怨言,畢竟你是我的兒子。我只希望你能夠多體諒我當年……」
季天齊退了一步,將頭偏開,怔怔地看著牆上的照片。「爸,我知道……我現在才明白愛上一個人,卻得不到那個人的痛苦。就像當年,媽媽那麼愛你,而你卻離她越來越遠……」
季國華抓住季天齊的手,設法要他正面看著自己,沉重又痛苦的說:「天齊,你聽我說!」
「不用了,爸,都過去了,我會想辦法忘記……」季天齊喉中一陣酸苦,他用力吸了幾口氣。
季國華走到天齊的面前,他不想再逃避,他們父子兩人早就應該心平氣和的好好談談。四年前他們做不到,是因為彼此的情緒還無法平復。
「天齊,其實,你媽媽已經不只一次嘗試要自殺了!我試過了,我試著讓她快樂,可是卻連我也和她一起痛苦,我受不了,我畢竟是個平凡的男人。我找到了別的慰藉,又得到我失去許久的快樂,我變得不喜歡回家。我知道,這些都是男人最廉價的借口,我不會逃避責任,我會為錯誤付出代價,我只希望──只希望看得到你回來。爸爸老了,活不了多久了,我希望在我死以前……我們一家人還能夠在一起……」
季天齊大聲的打斷父親的話。「爸!不要說這種話,不久前大哥跟我說你到醫院做身體檢查,一切都很正常。如果你有什麼問題,誰還敢嫁給你?」
季國華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頹喪的走回辦公桌後一大片落地窗前,背對著季天齊,兩肩無力的垂下。季天齊打量著父親的背影,發現他的背脊不再像從前一樣的挺拔強壯。
「我是騙你大哥的,我交代了醫生,不要告訴天鴻。」
「什麼?不要告訴大哥什麼?」季天齊突然感到一陣心慌。
「前陣子在你阿姨家發病,胸骨好像被壓碎了一樣,我還以為只剩下幾口氣好活,這心絞痛的毛病越來越嚴重,近幾年來一直都是靠藥物在減緩症狀……」季國華痛苦的按著胸口,似乎時常在忍受病痛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