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齊牽了牽嘴角,那迷死人的酒窩明顯的浮了上來,惹得兩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看得癡傻,心跳加速。
「妳確定她只有手受傷嗎?」他輕浮的開著一語雙關的玩笑,他這輩子不知道讓多少女孩子傷心過,任意雯手上的小傷根本不算什麼。
「你是什麼意思?」王智茵不解的問。
「沒什麼意思。」他收起了笑容,正經的看著任意雯的手又說:「希望不會留下疤痕。」
「沒關係,就算留了疤痕,我也會很高興……」很高興?任意雯說完,才詫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她怎麼會說這種既突兀又毫不合理的話?
「對不起,我們要走了──」她低頭說道,感到自己像著了火一樣的熱燙起來,回頭拉住好友的手,就閃過季天齊,快步的離開。
任意雯拖著王智茵一直走,直到離開走廊,到達了安全距離後,她才放開智茵。
王智茵不可置信的看著任意雯,誇張的說:「等等……意雯,妳知道妳剛剛說什麼嗎?妳說妳手上留疤,妳會很高興?我有沒有聽錯?任意雯,妳腦袋是不是壞了?」
「沒錯啊──雖然還很痛,可是很奇怪,看著這傷口,我心裡卻覺得輕飄飄的……很……很快樂。」任意雯眼神迷離恍惚,彷彿正想起一段甜美的回憶。
「為什麼妳會有這樣的想法呢?」王智茵小心翼翼的問。
「因為……昨天,我發現我好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我……我好像喜歡上他了。」這情緒愈加清晰了起來,任意雯一說出口就覺得好輕鬆,好像心底一塊壓抑了兩年的石頭終於卸了下來。
「妳是說……妳喜歡季天齊?」王智茵訝異的叫了起來。
「不要大驚小怪啦!」任意雯小聲提醒。
王智茵拉起任意雯的手,凝視著她,正經的說:「意雯,妳不要忘了妳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妳的未婚夫叫邱鍾南──」
「我沒有忘。」任意雯說完,忍不住感到空虛和悲傷。
「意雯!看著我──妳有沒有想過,喜歡季天齊那種人,注定是一場愛情文藝大悲劇的開始。」
「為什麼?」
王智茵想了想,仔細斟酌著說:「我聽說──他是個情場浪子,他從來沒有提及過他的家人,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家世背景。他喜歡獨來獨往的四處遊歷攝影,週末晚上在酒吧打工,所以認識很多形形色色的女人。他能輕易的讓人愛上他,但他也能夠很輕易的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他對女人不主動,但也不拒絕,女人愛上他是自己倒楣,因為他不負責!」
「妳怎麼知道這麼多?」任意雯第一次聽到王智茵對季天齊做這麼完整的分析。
「全校大半的女生都知道,那個小酒吧很多女同學為了他都去過了,全校或許只有妳不知道──」她理直氣壯的回答,須臾,又無奈的說:「其實是攝影社的同學告訴我的,因為他知道我對手天齊很好奇。他對我說這些,是要勸我死心,想不到我卻一字不漏的全部用來勸妳。」
「我不在乎這些……昨天我對他說了很多心裡的話,他問我在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他說,不在乎的話,就做妳自己啊!」
「他說得簡單,妳和他又不一樣!」王智茵翻了個白眼。
「我知道我和他不一樣,可是……他為什麼可以活得這麼逍遙,而我不能?我好羨慕他,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執著,不在乎別人,總是可以活得這麼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他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我,也沒有主動和我說過話,我以為他一點都不在意我,直到昨天──我才隱約感覺到,他和我一樣,一直在克制自己,以為我們都可以辦到……」
「克制什麼?辦到什麼?」王智茵很仔細的聆聽,心裡有疑惑就等不及趕快發問。
任意雯出了神的說:「假裝不在意對方。」
王智茵清了清嗓子,想要拉回她的注意。「咳咳……意雯,妳不要再幻想了,不是我要扯妳的後腿,也不是因為我得不到季天齊的注意就嫉妒妳,而是……意雯,妳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她聲調高了八度,加重了最後那一句話。
這句話像當頭棒喝,剎然讓任意雯的神智清醒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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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沖洗照片的暗房中,季天齊隱藏在陰暗的角落,手拿著電話聆聽著。
「天齊,明天是媽媽的忌日……我和爸爸會去掃墓上香,你也去好嗎?」季天齊的哥哥季天鴻,在電話中對弟弟說。
「不去。」季天齊將沖洗完的照片夾在吊著的夾子上,兩眼漠然的凝望漸漸顯現影像的照片。
「都已經四年了,你從來沒有到媽媽的墳墓上上過香,你不覺得這樣實在太過分了嗎?」季天鴻還想說服弟弟。
「我並不覺得過分,一個不尊重自己生命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尊重,這樣……我怎麼有辦法拿起香來祭拜她呢?」
「媽媽很可憐,她自殺是不得已的──」
「她有什麼好可憐的,她什麼都有,只不過得不到忠誠的愛情,有什麼好自殺的?哥……我求過地,我求過媽媽……我求她為了我們,不要死,她還是……」季天齊的聲音哽咽,鼻樑冒起一陣酸苦。
季天齊的腦海中,又開始閃過一幕一幕他極力想要遺忘的情景。
──母親發現父親的背叛,隔天,她站在父親的辦公大樓頂端。
──當年他只有高中三年級。
他在家中發現兩封遺書,隨即趕到父親工作的大樓。他站在樓下,下意識的仰頭望向天空,只見在十八層樓的頂端,母親一頭飄逸的長髮和白色長紗裙在空中飛揚。
他死命地趕到頂樓。
「媽,不要死!不要跳下去!媽!」季天齊在後面不斷地哭喊。
「乖孩子,媽媽跳下去以後,就不會再痛苦了。」母親回頭輕輕柔柔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