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仍然搖頭,這是她和他的孩子啊!
她怎捨得不要他?她要他,當然要,誰都別想從她手中把孩子殺掉。
「如果你做不到,等驥兒和玫兒的婚禮完成,我就送你回宋家。」
不要!她眼睛直直對上他的,不肯讓步。
「旭兒,請你替我想想,這時候任性幫不了你。這兩天大家都忙著,想清楚,想留想走,你自己決定。」下了最後通牒,穆老爺歎口氣走出屋外。
他前腳一走,鳳姨娘忙上前繼結續落井下石。
「老爺真是太仁慈 了,要是讓我來講話——兩條路選一條,一是回宋家,把自己製造的恥辱帶回去,別把臭名留在這兒。第二,一尺白綾自我了結,免得玷污了穆家名聲。」
旭脈仰起頭冷冷地看著她,嘴角勾 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痕跡。口口聲聲為了穆家名聲,其實她真正想要的是除去眼中釘,不教她和自己的侄女爭名排位,而孩子恰巧提供了一個最佳借口。
人心真齷齪,她罵菊花寨人殘酷嗜血,枉顧人性道義,這個養尊處優的闊夫人又好到哪裡去?
為自身利益除去障礙物,是人人都會做的事吧!相較之下,他們還比;這位尊貴夫人來的講情論義。
她充滿 鄙夷的笑意牽引出鳳姨娘滿 懷怒氣,那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雍容態度,讓情況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你不要臉,懷了野種還不知羞愧。」
羞愧?她愛他、愛孩子,她找不到羞愧的道理。
「王嫂,去給我熬碗落胎藥;陣媽,去剪塊白綾布來。」
「姨娘,您這是在做什麼?姨爹說了,這兩天讓旭姐姐一個人好好冷靜想想的呀!」玫兒扯住鳳姨的袖口,極力想阻止這場悲劇。
「我這口氣等不了兩天,這個囂張的女人,今天若不治治她,要真留下她來,將來還怕不爬到我頭頂上去,做起當家主母了?」
「嫣娘,您冷靜一下,讓我來勸勸旭姐姐,您別衝動啊!」
「你就是這副柔弱心腸,將來肯定要吃虧的。」
「不會的,我和旭姐姐說好要當對好姐妹,她絕不會欺侮我。」
「你笨哪,她一身狐騷味,那張臉賽過千年狐狸精,這男人一看到她,哪個不會心癢難當,驥兒年輕氣盛,說不定一個把持不住,心就全往她身上偏,到時,你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別說玫兒,刀子要真想算起總帳,說不保,連她鳳姨娘也別想;安安穩穩待在穆家安養晚年。
「你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我問問你,哪個男人對別人穿過的破鞋會感興趣,何況是你驥哥哥,當時一知道你嫣爹作主要他娶宋旭脈,就氣得跑到外地怎麼都不肯回來,大婚當天還光明正大逃婚。
這會兒人一救回來,不但交代我們要好好照顧她,還保證十日內一定會回家。你說,他是不是看了這喉嚨騷狐狸一眼,就整顆心給迷上了。」
原來……穆哥哥不喜歡她……那正好,這樣她就不會傷人太過。
「姨娘,旭姐姐是驥哥哥的妻子,他就是迷上她,也是理所當然……」垂頭,玫兒掩去心中黯然。
「懷個野種的妻子?除非是男人迷了心竅,這種水性楊花的妻子沒人會要的。」
「不管怎樣,都等驥哥哥回來再說。」
「不能等,老爺已經被她弄得頭昏腦脹,誰保證驥兒頭腦不會被她迷成一坨漿糊,說不定到最後,連別人的兒子都留下來養。沒關係,這惡人讓我來做,你先出去,我今天就要把事情做個了結。」
看著王嫂和陳媽先後送進來的白綾和藥汁,鳳姨娘決定先斬後奏,她堅決相信她的作法是正確的。
「來人,把那個賤人給我抓住。」
「是!?兩個婢女強拉住旭脈的手,教她逃跑不得。
「姨娘,您不行這樣做,驥哥哥……」玫兒話沒說完,就讓鳳姨娘給推出門外。
「很好,現下再沒人能幫得了你。我讓你先擇,上吊或打掉孩子?」
不,她不選!
她要活著,也要孩子活著,撇開眼睛,她不去看鳳姨娘娘 那張猙獰的臉。
「敬酒不吃專挑罰酒喝,也行!小紅、小玉、小紫、小翠,把她壓在床上,陳媽,給我把藥一滴不剩的灌進那賤人肚子裡去。」
命令一下,幾個女人快手快腳地執行。她們壓住旭脈的才腳和頭部,讓她動彈不得。
旭脈睜著大眼盯住她們,瞳仁中飽含恨意。
終有一天她要報復,近得她不得不張口喘氣時,把苦口藥汁灌進去,劇烈嗆咳讓她噴出一部分藥。
鳳姨娘為求保險,要人把剩下的藥汁全灌乾淨,才滿意地走出門外。
幾個奴僕看見她眼裡的恨意,紛紛走避,沒人肯留下來多承擔。
整屋子人幾乎全走光了,只剩下端來藥水的王嫂,默默整理著滿地狼藉。
「別恨鳳夫人,咱們做女人的,命再苦都要認,我知道這事兒錯不在你,但留著孩子對你有害無益,也許孩子沒了,你還可以留在穆家,安安穩穩度過下半輩子……但留下他,你只會被逐出家門,就算回娘家,也會讓鄰里鄉人指指點點度過一生,那對孩子來說不是樁好事兒。」
王嫂捧來乾淨帕子為她擦去滿臉淚痕。
不甘心,她憑什麼謀殺她的孩子?他們並沒有礙著她什麼,不是嗎?
她只想留在這裡幾天,等心上人來迎接啊!她從沒要搶誰奪誰,為什麼不放過她?
「歇歇吧!等會兒你還有好些時候要折騰。」拿掉孩子,疼的不只是身子,還有一顆當母親的心呀!
一陣椎心刺骨的疼痛如狂潮,一波一波從身體深處席捲而來……好疼……好痛……孩子將要沒了,是不是?
恐懼緊緊攀住她的知覺,不願退席。
他……還要讓她等到什麼時候,他知道嗎?孩子就要沒了、沒了呀!為什麼 還不快回來?她盼的好辛苦好辛苦……
倏地,暈眩主宰了她,在下一波痛楚來臨時,旭脈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