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一頓,此刻的她,會怎麼去反應這件事情?
售貨小姐疑惑地看著她,白酒回神,對她微微一笑。「你猜錯了。」她的語調保持在一個淑女應有的輕聲細語中。
「我不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她輕拍著售貨小姐的肩膀,低聲地在她耳邊說道:「我是有錢人家的情婦。」
「情婦?!」售貨小姐嚇了一跳,愣地向後一退。
一看她的樣子,白酒的心裡不禁狂笑。呵呵,是啊,除了沒上床之外,她現在還真的滿像被包養的情婦。
白酒明明心裡笑到不行,眉眼卻優雅地斂在一起。
售貨小姐尷尬地笑著。她不是沒遇過一些看起來像是情婦的客人,可是從來沒人這樣說話,她一時也不知道怎麼應對才好。「你還需不需有要挑別的衣服?」
「我看看好了。」白酒假意側頭沉思。「現在景氣不好,做情婦的不像以前行情那麼好了,我們也得省點錢。」
她說的像是真的一樣,售貨小姐只好陪笑。
白酒暗自偷笑。好過癮,她好像很久沒這樣犀利地說話了。唯一不同的是,現在她會以優雅的態度述說。
「不要跑!」
一個人影從白酒眼前闖了出來,她的注意力被拉走。
「還我皮包!」另外一個人影晃過來,咒罵聲中,引發了騷動。過了半晌,白酒才認出來,原來是有一個人的皮包被搶,現在正追著小偷。
「別跑!」白酒血液裡的正義感馬上沸騰,她完全忘了此刻正穿著裙子及高跟鞋,腳步一跨,開跑。
「小姐!」售貨小姐想到她還沒付錢,急急地跟了上去。
白酒腳下蹬蹬蹬地,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穿的是高跟鞋。
小偷的背影往電扶梯竄去,眼見他就要逃走了,白酒心頭一急,顧不得這麼多,還是拚命地跑。
腳一跨到電扶梯,她的心跳就怦怦怦地懸著,雖說她已經受了一陣子的訓練,可是從沒穿著高跟鞋跑過電扶梯。
她好緊張,手緊抓著電扶梯的把手。眼睜睜地看著小偷在她面前揚長而去,她就是不敢追出去。
電扶梯下到了樓底,小偷卻已經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Shit!」白酒恨聲咒罵,氣憤地跺腳。
可惡,如果不是腳下的高跟鞋,她一定早就追到小偷了。
她擰緊了眉頭,剛剛竟然沒有想到要把高跟鞋脫掉,因為一開始她是為了唐居易才穿上高跟鞋的。
「小姐、小姐!」售貨小姐追了上來,在旁邊喊她。
白酒愣愣地沒有回答。如果是以前的她,要追這麼一個小偷,一定不是什麼難事。
她心裡突然有一陣的驚慌。她追丟的也許並不是一個小偷,而是一個關於自己的樣子。
第七章
回到家後,白酒坐在鏡子前面,愣愣地看著自己。
今天她去看過同事了,所有的人都對她投以羨慕的眼光,說她是麻雀變鳳凰。可是,她從來不覺得當一隻麻雀不快樂啊,當一隻鳳凰,她真的這麼快樂嗎?當她手裡碰著那些文件,她腦子開始興奮地計算,想著有什麼樣的企劃可以提出,她知道自己想回去上班的。
她的神思溺陷在複雜的思索之中,唐居易走了進來,她都沒有注意到。
「想什麼?」唐居易把手按在她的肩上。
白酒猛地回頭。「你怎麼回來了?」除了週末,他很少能連續兩天都回來。一看到他,她喜出望外。
「我聽說你今天遇到了小偷,好像心情不好的樣子,我不放心,還是決定回來看看。」他拿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事情是怎麼回事?你有沒有怎麼樣?」他溫柔地順過她的髮絲。
她趴伏在他的腿上,享受他溫柔地對待。
當她聽到他是特地為她趕回來的時候,她的心中滿溢著感動。她在想,她會越來越愛他的。
「我沒事。」他摸著她的頭,像是摸一隻小狗一樣,她覺得好笑,可是又覺得好舒服。
「那個小偷偷的是別人的皮包,不是我的。我本來想要幫忙追小偷,不過穿著高跟鞋,沒能追上就是了。」她歎了一口氣。「沒追上,我覺得嘔。」
「還好你沒追上。」
聽他這麼說,她翻起身子。「為什麼?」
「這樣太危險了啊!」他皺起眉頭。「萬一你和他拉扯,他傷了你怎麼辦?」
「眾目暌暌,應該還好吧。」她睞瞅著他,拉起他的手,一指一指輕輕地扳著。她喜歡他對她的保護,可是另一方面也感覺到自己的能力不被信任。
慢慢地,她終於比較清楚自己的矛盾。他在訓練她、塑造她,讓她成為一個名媛淑女,一個他心目中最理想的樣子。
她在取悅他、迎合他,為了他而改變自己,可是她內心對於這樣的改變,並不是全然接受的。
當她和那個售貨小姐說話的時候,這種感覺益發強烈,她很懷念以前那樣爽朗明亮的笑聲,現在的她,竟然越來越不敢這樣笑了。
「你在想什麼?」他察覺得出來,她神思正在遠走。
她對他一笑。「我想回去上班,只有週末的時候來特訓好嗎?」
「為什麼?」他皺深了眉頭。
「我想念上班的日子,也許我是個閒不下來的人。」而且她相信上班的節奏,多少可以讓她恢復本來的性格和樣子。
「你不滿意這裡嗎?」他不明白問題出在哪。
「沒有、沒有。」她矢口否認。他為她安排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她並不是因為不滿意而離開。
「這裡有人惹你生氣嗎?」他還是不明白她的心思。「還是你氣我沒有常常回來陪你?」
「不是、不是。」她搖頭。「你不在的時候,我真的很孤單,但是我從來沒氣過你。」
她想了想,幽幽地說:「如果真要說生氣的話,我可能是氣我自己。」
「氣你自己?」她把他弄得越來越糊塗了。人家說戀愛中的人會變笨,她是把她自己弄笨,還是變笨的是他,為什麼他完全不明白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