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鳳于飛的身子突然飛起,獨孤天涯只能在心中暗自叫苦,然後立即飛身上去抱住她的身子,一起重重地跌落地面。
鳳于飛當場昏了,而獨孤天涯的一口鮮血又由口中噴出。
「你幹嘛救這個丫頭片子?」白鬍子老頭瞇眼望著獨孤天涯,然後走至他的身後將手掌貼住他的背心。「她都把你整得不成人形了,你還捨不得她?」
「不是捨得、捨不得的問題。」獨孤天涯感覺到一股熱流傳至自己的四肢百骸。「我能活到現在,並且能保住你傳給我的一身武功還是全拜她所賜!」
「是嗎?」白鬍子老頭瞇起眼望了望倒在一旁的鳳于飛,眼神中隱隱約約透露出一股極力抑制的殺氣。「可這小丫頭片子的功夫……太是邪性,年紀輕輕就練這麼邪門的功夫,估計在那個向來以正道自居的江湖裡也活不了太長時間了!」
「死老頭,你怎麼知道她是個小丫頭片子?」獨孤天涯不想說破鳳于飛的身份,有意轉移了個話題。
「你那招『聞息識人』的招術是誰教你的?我要是連這都聽不出來,配教你嗎?」白鬍子老頭沒好氣地罵道。
「那是……」獨孤天涯點點頭,然後示意白鬍子老頭收回他的內力。「你能不能……」
「不能!」沒等他把話說完,白鬍子老頭就一口回絕。「她是你的相好,可不是我的相好,我沒事救她幹嘛?閒著!」
「她也不是我的相好。」獨孤天涯苦笑著。「不過她一路上也算待我不薄……」
「待你不薄會給你吃失心丹?」白鬍子老頭冷哼一聲。「還真是待你不薄啊!」
「咱們也別抬槓了,看我,給你帶了什麼?燒刀子!」發現白鬍子老頭的怒氣又有上升的趨勢,獨孤天涯連忙由懷裡掏出一個小酒瓶。「只剩一口了,哪,全歸你!」
「就一口夠幹嘛的?」白鬍子老頭嘟嘟囔囔地說著,但手一點也沒慢,搶過酒瓶就往嘴裡倒。
「就一口也是她給的。」獨孤天涯指指身旁昏迷不醒的鳳于飛。「雖然也是由別人身上得來的。」
「這小丫頭片子也算還懂點事……」白鬍子老頭轉身過去揮了揮手。「那你把她隨便丟哪個洞裡頭去吧。我要打掃了,別來煩我,除非你還有第二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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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天涯知道,只要到這洞窟,一定會有人死,畢竟他在洞中見過太多因愛財而喪命的枯骨。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回除了他之外,這個尋寶隊伍現在剩下的竟只有鳳于飛--那個人們眼中罪大惡極的女子。
而沙雲天,卻因傷重不治,永遠埋在他最喜愛的大漠裡……
感慨歸感慨,但獨孤天涯也只能將鳳于飛放置於自己曾住過的洞中,讓她在他的榻上養傷。可三天了,她卻沒有片刻清醒。
自己雖也是一身重創,但好歹師父還願意幫他療傷,因此他的傷早無大礙。
但他卻無法讓師父也救她,縱使他早已巧舌如簧地試過多回,只可惜師父壓根就不理睬他的任何巧言利誘。
實在搞不明白,既不為財、也不為名,她幹嘛非來蹚這場渾水,還弄得自己一身傷?究竟何苦來哉?想著她佈滿皺紋的臉,獨孤天涯喟然長歎。
但他更不明白的是,自己為什麼就不想讓她死。
她明明一路上都沒給他好臉色看,還百般捉弄、刁難,並且還是人們眼中罪不可赦的「妖鳳」,讓她自生自滅不正好為武林除一大害嗎?
或許真是因為那瓶酒吧,那瓶特意留給他的酒……
「發什麼楞,陪老頭子下棋這麼沒意思?」突然,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打斷他的沉思。
「沒酒沒菜的,下棋有什麼意思?」獨孤天涯收起心中思緒嘻皮笑臉地說道。「要不這麼,我出去給您弄點酒來?」
「給我?」白鬍子老頭揚趄眉。
「給我們!」獨孤天涯哈哈大笑了起來。
「想用聲東擊西之計脫身?門兒都沒有!」白鬍子老頭冷哼了一聲。「讓她自生自滅得了,你替她瞎操什麼心!」
「你當初不也這麼說我,說什麼讓我自生自滅,後來還不是……」
「渾小子哪來這麼多話?下棋!」白鬍子老頭眼一瞪,獨孤天涯只能苦笑。
四年了,認識他四年了,這老頭子的古怪個性依然沒改,也活該他一輩子守在這裡。
但若不是那回的機緣巧合,現在的自己又怎能坐在這裡下棋?早該橫屍在大漠上,連枯骨都湮沒在黃沙下了?。?br />
那時,也是為了酒,他來到了大漢,卻在大漠迷失了方向,昏死其中。醒來後,看到的就是白鬍子老頭,一手拎著他干辛萬苦才找到的百年陳酒猛地灌著,另一手則下著棋。
「給我留一口!」這是他醒來的第一句話。
「等我嗆死!」這是白鬍子老頭的第一句話。
就這麼,一老一少因為「酒」成了忘年交,而獨孤天涯更在這個洞窟內整整住了半年,並在白鬍子老頭的強迫下學了不少奇特的武功。
半年後,他走了,什麼話也沒多說。
只是往後,每逢立夏、立冬,他總會帶上大批好酒前來……
雖然,他仍不知曉這白鬍子老頭究竟姓誰名啥,但他看得出這老頭似乎身負著一股很沉重的血海深仇,並在此等待著某人……
「不下了!」就在獨孤天涯冥想之際,白鬍子老頭忽然丟下了手中的棋子,猛地站起身來。「沒意思!」
「那什麼有意思?」獨孤天涯攤了攤手。「該不會是又想強迫我練什麼亂七八糟的武功吧?」
「老頭子的東西早全教你學了去,還能教你什麼?」白鬍子老頭斜睨了獨孤天涯一眼。「不過你也實在太沒出息,竟會栽在一個小丫頭片子手裡!不行,我非得去看看她有什麼本事不可。」
「她沒醒,你看了也是白看。」獨孤天涯聞言心中一陣欣喜,但表面上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要不這樣,我帶你過去把她叫醒,讓你好好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