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些奇怪啊,她出個門怎麼會鬧得這麼驚天動地?而且由鳳華宮門人的談話及行動來看,這阻攔的任務還迫在眉梢!
而她們口中的大姑娘應該才是真正的妖鳳吧……獨孤天涯皺眉深思著,否則怎麼可能支使得了這麼一大幫的宮女?
她究竟惹什麼事了,竟引起妖鳳的震怒?
回想起鳳于飛剛剛剎那間瞬變的眼眸,獨孤天涯心中著實有些放心不下,因為由她的眼中,他竟讀出了抗拒,以及更多的恐懼!
你不需要保她的,也保不了她!心中的聲音明明是這樣告訴自己,但獨孤天涯的腳步卻依然沒停,而他,也並不想去問為什麼……
第六章
好不容易閃到小巷中,發現四周再沒有那些熟識的面孔,鳳于飛才長長地噓了一口氣。
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若要再被逮回去,這回少說也得五年不能出宮,並且還不知道要受到什麼樣的責罰!
打小除了在瞎了眼的酒翁面前可以自在些外,在宮中她也必須戴著人皮面具、必須威嚴、必須冷酷,偶爾出宮去為大姨娘辦事,也依然如此。
雖說宮中的人個個對她又畏又敬,可她卻一點也不喜歡,因為她就喜歡像獨孤天涯那樣的人,說話沒個節制,可句句都有意思……
不過一想到上回回宮後整整被禁足了一年零八個月,她著實打由心底害怕。
不行!說什麼她這次也不能被捉回去,要不然她永遠沒機會再出來,永遠沒機會知道一些她早該知道的事,更永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否真的像大姨娘口中說的,除了「恨」,再無其它……
可如今外面都是鳳華宮的人,她該如何回到自己的歇腳處呢?
正當鳳于飛皺著眉低頭尋思時,突然有一個面具罩到了她的臉上,驀地一愣,她下意識地伸手想摘去瞼上的面具。
「戴著!」但獨孤天涯卻按住了她的手,並放慢了腳步將她拉入人群中。「妳這模樣不好,會嚇壞街旁的遊客!」
「你就俊俏麼?」鳳于飛沒好氣地說道。
「我雖談不上俊俏,但應該還行。」獨孤天涯呵呵地笑了起來,然後望著那群鳳華宮的人遠遠盯著鳳于飛竊竊私語著。「要不為什麼那幫人直衝著我瞧?」
「那幫人准瞎了眼……」鳳于飛沒好氣地回答道,然後正眼一瞧,心直衝上喉嚨。
「跑什麼跑?」拉住鳳于飛轉身就想離開的手,獨孤天涯把她拉回自己身旁,用掌揉亂了她的長髮。「昨天下還跟我把酒言歡麼?怎麼今天就翻臉不認人了?」
「我沒空,你快放開我,下回吧,下回我一定……」鳳于飛看著那幾個人朝自己方向走來,急得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選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再繼續喝!」獨孤天涯吊兒啷當地笑道,而突然,就在他這句話落下時,身後也同時傳來一聲女人的低斥--
「把面具摘下!」
「姑娘是?」獨孤天涯回過頭去納悶地問著。
「你管不著!讓他把面具摘下,不拿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鳳華宮的首侍惡狠狠地說著。
「這面具姑娘若喜歡自己買一個去,何至於當街行搶啊?」獨孤天涯慢條斯理地說道。「這世風日下的……」
「你--」首侍聽到這話,氣得七竅生煙,當下便舉起鞭子往前一揮。
「大姐!等等,他好像是莫家門的門主獨孤天涯!」就在鞭子即將落下的前一刻,一個眼尖的宮女認出了獨孤天涯的身份,連忙阻止了首侍的動作。
「獨孤天涯?」首侍瞇起眼望著懸在獨孤天涯腰上不太明顯的門主標誌,再望望他的臉。
「是我沒錯,不過不知我師妹的面具礙到了各位哪一點,若姑娘們真的喜歡,我讓它摘下送給妳們便是!」獨孤天涯爽快地舉起手就要剝去鳳于飛臉上的面具。
「不必了,原來是莫曉茵……」首侍瞄了瞄戴著面具在一旁楞楞站著的人,心中有些瞭然。早聽說獨孤天涯跟他的小師妹郎情妹意的,瞧他牽著她手的寵溺模樣,看來不假,她確實沒必要在這種時候惹麻煩。「得罪了,姐妹們,走!」
等到鳳華宮的人全走空了,獨孤天涯望著依然不動的鳳于飛。「怎麼了?」
「誰是你師妹了?」靜默了半晌後,鳳于飛冷哼一聲,丟下面具轉身就走。
「算我一時失口,小師弟!」獨孤天涯陪著笑臉,搶在她身前倒退著走。
「我不是你師弟,你也別擋著我!」鳳于飛低下頭愈走愈快、愈走愈快,就想把獨孤天涯甩在身後。誰知道他就跟黏皮糖一樣,在她四周繞來繞去的,怎麼樣也甩不開!
「我可沒跟著妳,再說這路總不會是妳家開的吧,只准妳走不准我走?」
「就是我家開的!」在城裡小道上七拐八繞走了半晌,鳳于飛在繞進一條由石灰鋪成的白線後,突然停住腳步,回身得意地望著獨孤天涯。「我看你怎麼走!」
「既是妳家開的……」獨孤天涯望望這個離城已有一段距離且隱蔽的大雜院,知道四周已不再會有閒雜人等,便懶懶地伸了個懶腰。「那我當然就不去自找麻煩了,我看我還是回去喝我付錢的酒比較安心,別跟人搶著到衙門裡吃那免錢的牢飯!」
「你--」沒想到他居然會回答得這麼乾脆,這反倒讓鳳于飛不知該說些什麼。
「小七,有客人嗎?怎麼不邀人進來坐坐?」就在獨孤天涯走沒兩步路時,院內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這……」
「有酒我就去!」聽到這話,獨孤天涯回頭笑了笑,然後突然停住了腳步,往空氣中嗅了嗅。「這味道……」
「看樣子是有緣人了。小七,請客人進來吧!」
「是的,酒爺爺。」鳳于飛雖然乖乖地應答著,但卻望也不望獨孤天涯一眼,逕自向院內走去。
聳聳肩,獨孤天涯也無所謂,大搖大擺地就跟進了院內。院內只見一個老翁坐在簷下,懷中抱著一個竹簍,竹簍裡放了一小把奇怪的枯枝,他正小心翼翼地用手摸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