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睡覺,睡著了就什麼都不會想了,明天還有個重要會議等著他主持,他可不想帶著兩個黑眼圈面對下屬。
意識揮散,他漸漸沉入深眠。
睡夢中,她來到他床邊,爬上他的床,不只分享他的寬敞大床,甚至還搶走他的棉被……
冷……好冷……
隔日一早,東方爍是被凍醒的。
「哈啾!」剛一醒轉,他就打了個噴嚏跟世界道早安。
搖了搖有些昏沉的腦袋,看清自己的狼狽,他忍不住扯著嗓子喊:「朱——文——卓!」
「什麼事?」她的聲音從房外傳來,清脆悅耳,與他沙啞低沉的低吼有著天壤之別。
「你給我進來!」嗓子一陣刺痛,引發一陣低咳。
房門被輕輕推開,探進一張小小臉龐,臉上架著的厚重眼鏡遮去她大半臉容。
「有事嗎?我在煮早餐。」圍著圍裙,手上拿著鍋鏟,她輕手輕腳走進來,舉止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站在床前,他隱忍著即將發作的熊熊怒焰。「我的棉被呢?」
她呆了一下,「在我房裡。」
「我的棉被為什麼跑到你房間去了?」他問得咬牙切齒。
「因為我一床棉被不夠用啊!」她答得理所當然。
「你很胖嗎?一床棉被還不夠你蓋?」
「不是啦!是因為那部片子實在太嚇人,我愈看愈覺得冷,如果只裹一床棉被,裹得了頭就裹不了腳,所以……」她小聲解釋。
「那你就可以不問一聲抱走我的棉被?你知不知道不問自取叫什麼?」頭昏腦脹、心情惡劣,他的語氣跟著不客氣。
「昨晚我有跟你講啊!是你自己睡得像頭豬似的,怎麼叫也叫不醒。」咬著唇,憋著氣,她不認輸地反駁。
原來昨晚的夢境是真的!她摸黑進了他的房、爬上他的床,然後搶走他的棉被……
「那這地毯你又怎麼解釋?」清晨醒來,棉被失蹤,蓋在身上的居然是條波斯地毯,他簡直以為是惡夢一場。
「你房間冷氣那麼強,人家怕你著涼,特地給你蓋上的,這就是解釋,你滿意沒有?」她故作委屈地嬌嗔,心裡卻暗爽到抽筋,還要小心忍住差點偷偷溢出的笑意,真是辛苦!
向來有潔癖的東方爍竟裹著地毯睡了一夜,想想也值得開心。如果不是埋伏在他身邊,她哪有這些機會整他?她實在太聰明了!
「這麼說我該謝謝你?」說著,他又打了個噴嚏。
該死!他似乎真的感冒了。
「我沒這個意思。」
看她頗有悔意,他也懶得繼續追究,只急著進浴室,洗去裹著地毯睡了一夜帶給他的陰影。
「這次就這麼算了,記著,下不為例!」
「爍!」她叫住他,「你還好嗎?我不會害你生病了吧?」努力再努力,她擠出一副關心表情。
「沒事。」注意到她臉上土斃了的眼鏡,他又禁不住開口:「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准再戴那副眼鏡。」
「可是人家近視,不戴眼鏡,走路會撞到牆上去。」垂著頭,她小聲辯解。
「待會兒帶你去配副隱形眼鏡。」
「喔。」摘下眼鏡,露出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她靦腆一笑。
果然,摘掉那副老土眼鏡後,她驟然增添幾許美麗!東方爍滿意地朝浴室走。
「你去哪裡?我做了早餐……」想到這裡,她一聲尖叫:「啊!我的荷包蛋!」
猛然往外跑,但沒戴眼鏡的她眼前模糊一片——
砰!
巨響過後,東方爍訝然回頭,就見她嬌小身形整個貼在牆上。
「你在做什麼?」他忙過去扶住她。
眼前滿天金星閃閃生輝,揉著紅腫的額頭,文卓苦著臉抱怨:「我都跟你說了,不戴眼鏡,人家會撞到牆壁,現在你相信了吧?」
「我又沒叫你現在就別戴。」他忍俊不住地蹲下,伸手替她揉著額頭。
感覺暖暖的大手在額頭溫柔地搓揉著,緩緩驅走鑽心的疼痛,文卓恍惚失神,只覺得那一下撞擊帶來的暈眩感愈來愈嚴重了。
一時靜謐無聲,她的心跳激越到無力承受,所有的力氣都在他的搓揉中緩緩流失。
「怎麼樣?還疼不疼?」他的問話頓時打破魔咒。
「不,不疼了……」拉下他按在額頭的大掌,她急著與他拉開距離,猛然起身,但過於急切的動作卻讓她猛地撞上他下顎。
低哼一聲,爍咬著牙站起身,右手按在下顎上,看得出來受傷不輕。
「你沒事吧?」看他疼得齜牙咧嘴,她想笑又不敢笑。
睨了她一眼,他哭笑不得。「我發現我們兩個好像八字不合,每次跟你在一起,我都會出狀況。」
「那就是說,我是你的剋星囉?」
「有這個可能。」
「既然如此,你一定要好好巴結我,明白嗎?」她得意洋洋,一張臉笑開了花。
「朱小姐,你似乎忘了誰才是老闆。」瞟了她一眼,他不冷不熱拋下一句,瞬間扳回所有劣勢。
不再多說,東方爍丟下她,直接步進浴室。
文卓一個人,傻乎乎站在浴室門外,臉上表情錯愕萬分。
「好!東方爍,算你行!我們走著瞧!」
壓低嗓音,氣呼呼對著門板甩下狠話,她抬起玉腳,作勢要朝門板裡的人印下大腳丫。
像是感應到她的動作似的,浴室的門霍然拉開,東方爍站在那裡。
中了定身法般,文卓的動作頓時靜止住。
「你在做什麼?」垂下眼,看了眼姿勢詭異的她,他淡淡開口。
她的右腳高高抬起,目標正是他的胸口,他臉上神色依舊風平浪靜、四平八穩。
「呃……」愣愣地抬眼望他,她趕緊收回快踹到他身上的右腳,再猛然扯出討好的笑臉。「剛才……剛才門上停了只蒼蠅,所以我就抬起腳,想踢死它。」
「那只蒼蠅死了沒有?」他莫測高深地問,也不知道信不信她的話。
「呃,因為後來我又想起,上天有好生之德嘛!反正它也沒做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我又何必趕盡殺絕?所以,我就放它一條生路啦!」掰都掰了,她唯有硬撐到底地瞎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