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卓閉上眼睛,渾身顫慄地接受著他的熱情,青澀地回應。
這是她的初吻,卻給了她的仇人,而她的心竟在他熾熱輾轉的唇舌間,悄悄失守淪陷。
忘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她忘我付出,任由本能牽引。
濃情乍歇,東方爍離開她嬌柔誘人的紅唇,感覺她激情難息的急遽喘息,溫柔一笑,摟緊她,輕輕承諾:「小卓,我答應你,一切都過去了,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你不會失去我,永遠不會。」
「你說……永遠?」輕輕推開他,她仰起臉龐,望著他眼睛,臉上有著怪異的哀戚。
「是,永遠。」他臉上是淡淡的溫柔,眼中寫著堅定。
「永遠,沒人能保證永遠有多遠……也許,你給我的永遠只是這一夜,只是這一個小時,甚至只是這一分鐘!」她一步步朝後退,紅著眼眶,淚水無聲地落個不停。
永遠,他也對姊姊說過,他說要跟她永遠在一起,可是,結果呢?
姊姊等他等得丟了性命,他卻仍不厭倦地跟一個又一個女人說「永遠」……
想起姊姊的不幸,她好恨好恨眼前這個男人!
但那無邊的仇恨中,似乎還深藏著更多的——愛。
愛!?她怎麼可以愛他?
這個男人是害死姊姊的元兇,他的手上沾染著姊姊的鮮血……她怎麼可以?
自編自導的戲再也演不下去,她忘了自己此刻所扮演的角色,甚至忘了現在該說的對白。
她該怎麼辦?
戲假情真,假戲真做,這是一個演員最可悲的下場!
「小卓?」他朝她伸出手,對她的情緒變化感到不解。
「男人口中的『永遠』只是欺騙女人的謊言,我不會相信,絕對不會!」牢牢盯著他,她一個字一個字,宣誓般說。
「小卓,你到底怎麼了?被那幫外國人嚇到了嗎?」他才真的被她奇怪的反應嚇到了。
靠近她,文卓下意識身體一縮,像是很怕他似的,東方爍擔心極了,伸出手,她卻又把臉龐一側,想躲開他的碰觸。
不理她的閃躲,爍固執地伸出手,定定捧住她臉龐,不讓她逃避。望著她眼睛,他柔聲問:「是那些人對你做了什麼?還是……你從前有過什麼可怕的遭遇?」
如果那幫外國人真的傷到她,他絕對會大開殺戒!
文卓被動地望著他,無處可逃,晶瑩淚珠一顆顆往下掉,滴疼了東方爍的心。
「不管你曾遭遇過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無論壓在你肩上的重擔是什麼,我都會跟你分擔。」
月光下,他的眼睛澄澈得不染雜質,他的語氣又是那麼的誠懇動人,像是被催眠一樣,她的心真的選擇相信他……
她,愛上了這個男人了!
不行!她怎麼可以愛上自己的仇人?
「你……還記不記得一個叫方貞雅的女生?」困難萬分問出這句話,她的心頭萬般沉重、左右搖擺。
「方貞雅?是誰?」對這個名字,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的反應讓文卓極度失望。
如果他能對姊姊表現出一些些愧疚之情,她或許會選擇原諒他,停止這個復仇計畫,也許,他們會有未來可言……
可他毫無歉疚的平靜表情,徹底擊垮了她!
他的淡然無辜,就像她提起的是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你真的不記得她了?」瞇起眼睛,她不甘心地再問一遍。
東方爍不解地皺眉。「我根本就不認識她。方貞雅,是什麼人?你的朋友?」
她徹底死心了。
這樣一個花心濫情的男人,她如何能夠奢望他記得每一個被他拋棄的女人?即使這個女人為他死去,在他來說,也根本毫無意義。
也許,不久以後,她朱文卓也會成為他口中根本不認識的陌生人。
「她是我姊姊。」垂低眼睫,她收好眼中的悲憤怨恨。
東方爍訝然,「你還有個姊姊?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她是我同母異父的親姊姊,她跟她生父留在台灣,而我一直在加拿大唸書,但我們姊妹的感情一直很好。」頓了頓,牢豐盯視著他,她言有所指地堅定宣告:「如果有人曾經傷害過她,我不惜一切也會為她討回公道!」
東方爍沒有聽出她話中暗示,輕鬆地說:「放心,如果有人敢欺負你姊姊,我也不會坐視不理。」愛屋及烏,他不介意順便照顧她的親人。「等發表會過後,有時間,約她出來見個面。」
他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悲哀一笑,文卓吸了吸通紅的鼻頭,閉著眼,低低吐出一句:「你沒機會約她出來見面了……」
「為什麼?」他訝然。
「因為,她已經死了。」答案吐出的同時,一串淚珠從緊閉的眼簾垂落。
死了……姊姊早已為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而死,而他卻徹底忘記了她……
搗住嘴,她傷心欲絕地痛哭失聲,不知道是為可憐的姊姊,還是為白己。
東方爍正待安慰佳人,手機卻驀地響起,擔心地看了哭到花容失色的文卓一眼,他走到房裡接聽。
電話才接通,劈頭就是東方宣急匆匆的聲音,「二哥,找到未來二嫂的下落了!她在……」他接著念了個地址。
壓低聲音,東方爍急急命令:「知道了,如果沒事,不要再打來。」
直接關掉手機,他回到她身邊。
守著她,陪著她,坐在陽台上,靜靜聽著深夜的風聲,各有所思的兩人度過一個難忘的夜。
第九章
東方爍最新一季的時裝發表會按時舉行了。
五星級飯店的展示廳內,衣香鬢影,政商名流雲集,儼如上流社會的一場盛會。
「快一點,動作快一點,馬上就輪到你們上場了,千萬別給我出狀況!你,BOBO,弄一弄頭髮,亂成那樣,怎麼上場?快快快!」秀場總監一連串地發話,一心只要發表會盡善盡美。
急步穿過那群忙著整理服裝的模特兒,他終於在一團亂的後台找到東方爍的助理。
一把揪住正不斷撥著手機的Ken,他聲音都急啞了,「怎麼樣?找到總裁沒?他什麼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