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熟悉的淡漠嗓音傳入耳膜,感覺異樣酸楚,文卓陡然覺得淚意翻湧,無法抑制。
好沒用,她又想哭了。
「爍,是我……」
頓了好一陣子,他才淡淡問:「有事嗎?」
「爍,不要這樣好不好?我知道是我不好,對不起……」搗住嘴,她再說不出話。
「這句話,你說過很多次了。」
「爍,你還記不記得?你跟我說過,要跟我一生一世,我們會很幸福。這個承諾現在還有效嗎?」再不理過去的驕傲自尊,她只想跟他一生一世。
電話那頭,他輕輕笑了起來。「你似乎忘記了,你已經當著無數人的面拒絕了我。」
吸吸鼻頭,胡亂擦去滿臉淚痕,她急切地說:「那……如果現在我跟你求婚呢?你會拒絕我嗎?」
顧不得驕傲矜持,她只想永遠跟他在一起。
他沉默了幾分鐘,沉默得讓她的心飄蕩在地獄與天堂間,拉扯出一串疼痛痕跡,這才淡淡開口:「不好意思,我想我不能接受。」他的語調仍是一如往常的平靜有禮。
聽到他明確拒絕的答案,文卓沉痛地合上眼,眼睫輕顫了下,唇角也痛苦地抽搐著。
不顧正在滴血的心臟,她勾起嘴角,勉強擠出一串回答:「這樣啊……我想我明白了……對不起,是我太冒昧了。」
「沒關係,還有什麼事?」頓了頓,他說:「義大利的客戶正等著我簽約,那份合約對我很重要。」
苦澀一笑,她忙說:「那就不打擾你了。對了,我已經決定回加拿大了,趁這個機會,順便跟你告別,你……保重!」
「你要走?」他顯得有些訝異。
「該做的事都做了,不該做的事也做了,我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留在這裡。」
她的語氣苦澀又落寞,他甚至能想像出此刻掛在她唇畔的笑容,會是多麼寂寥,他的心緩緩漾出一陣清晰的痛。
「難道,台灣就沒有讓你留戀的人或事?」他低聲問。
「讓我留戀的那個人,他永遠不會挽留我。」忍住眼淚,她啞聲回答。
如果他肯說一句挽留的話,她一定毫不猶豫留下來,但她知道,他永遠不會說。
「什麼時候的飛機?」他問。
「今天下午。」他會來送她嗎?希望悄悄升起,卻又害怕到時捨不得他。
誰料,他的回答立刻打破她心底最後一點希冀。
「最近幾天我會很忙,沒有時間送你,先跟你說一聲一路順風,好好照顧自己。」
屏著氣,將眼淚不斷往肚裡吞,她淚流滿面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他在電話那頭匆匆說:「時間差不多了,不能再跟你聊了,保重!」
急急說完,他已匆匆收線。
對著只餘嘟嘟聲的電話,她紅著眼眶,在一串眼淚滑下的同時,將不會有人回應的道別說出口:「你也……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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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門,朱文卓拖著沉重行李,兩眼模糊地朝電梯走去。
「朱小姐,想去哪兒?」一道聲音清晰響起。
哭得天昏地暗、頭暈眼花的文卓頭都懶得抬一下,只下意識地抽噎回答:「機場。」
「真的想走?台北真的沒有人值得你留戀?」
熟悉的聲音、獨特的淡然語調,好親切好親切,除了他還有誰?
愕然偏頭瞧去,淚眼模糊中根本看不清前方景物。
抬起手背,胡亂擦拭著眼睛,他的身形漸漸在她視線中清晰。
「爍?你怎麼在這裡?你說你很忙,沒時間來送我的……」站在原處,她怔怔問。
走到她身邊,無奈又疼惜地伸手幫她擦拭淚水,他柔聲說:「但我也沒說我不會來留住你。」
這個小丫頭,老是這麼哭不停,他向來剛強的心都要被她哭融了。
她是不是聽錯了?驚愕地瞪大眼,她滿臉驚訝。「你說什麼?你要留我?」
看著她被淚水清洗得異常清澈的眼睛,他柔柔開口挽留:「留下來,不要走。」
她更是不敢相信了,「可是,為什麼?剛才我在電話裡跟你求婚,你都嚴詞拒絕了,還祝我一路順風,現在為什麼又……」
點點她鼻尖,他寵溺地說:「求婚是男人的工作,女生應該矜持點,明白嗎?」
要是他答應她的求婚,那他還有什麼面子?
「我……我騙了你那麼多次,你還要娶我嗎?」垂著臉,咬著唇,她滿心愧疚。
「就算生氣,應該有人比我還生氣。你這個愛說謊的小丫頭!不但詛咒自己爹地生意失敗、負債纍纍,還咒他已經駕鶴歸天。」
前些日子,老三把調查結果告訴他時,他絲毫沒有訝異,早猜到她出身必定不凡。
「你知道我爹地是誰了?」
捏捏她紅透耳根的俏臉,他笑著逗她。「做了這麼多壞事,可別指望我包庇你,我已經把事情一五一十全告訴你父親了。我想,現在他很可能已經直接殺向台灣,來打你的小屁股了。」
「什麼?你全告訴他了?慘了,他一定會很生氣很生氣……」她一臉愁雲慘霧。
嚴肅刻板的爹地,雖然很疼她,但做錯事向來都要重罰,這次犯下的錯比天還大,那不是至少要禁足一年?
他幸災樂禍地點頭。「當然會生氣,換了是我也會生氣!你爹地可是加拿大的珠寶大王朱國志,你這麼胡鬧,他的臉全丟光了。」
「你幹嘛要告訴我爹地呢?」有些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又想起自己對他做的過分事,哪有生氣立場?她急得團團轉。「我還是趕緊落跑比較好,等他氣消了再回來。」
看她那副著急模樣,他的眼中凝滿笑意疼寵,拉住她手,笑著告訴她:「傻瓜,逗你玩的,我沒告訴他你在台灣鬧出的烏龍事件,我只是請他老人家到台灣,跟我父母家人見個面。」
父母早就盼著他們兄弟成家立室,現在終於等到他願意乖乖進禮堂,他們不知道有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