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私人會議室內,譚得雅正對著唯一的聽眾解釋她和企劃部的計劃。伊凱文聽得十分專心,也很滿意她們的構想,唯獨不滿意她的臉色。
她的臉色看起來壞極了,即使上了一層淡妝掩飾,依舊遮蓋不了眼眶底下的黑影,她到底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另外,有關於記者會方面,我們也在進行。」譚得雅抽出另一張表格,遞給伊凱文。
「這次的記者招待會,我們想用特別一點的方式進行。我是建議在游泳池邊舉行,但Anita反對,所以現在我們還在想該怎麼做——」
「你已經多久沒有休息了?」伊凱文打斷她滔滔不絕的簡報,當面質問。
「我?」譚得雅瞪大眼睛。「我都有休息啊,每天睡好幾個小時……」
「說謊。」伊凱文隨手丟下報表,看著她說道。「你的黑眼圈那麼明顯,還想騙我你有好好休息?」
「但是我真的有。」譚得雅急忙爭辯。「我每天下班後,一定先吃飯,然後才抱著企劃案上床,一直到凌晨三點——」
砰一聲。
譚得雅還沒把話說完,身體就先軟掉了,要不是伊凱文的手腳太快,早跌到地上。
「逞、強。」面對懷中軟趴趴的美人,伊凱文除了這兩個字,不知還能說什麼。
從另一方面來看,是他把她逼到這步田地,不能說完全沒有責任。
基於責任,也基於他自己的良知。他將譚得雅打橫抱起,走進個人專用電梯,直接通往地下停車場,發動車子,將她帶往另一處天地。
在黑暗中浮沈的譚得雅,始終不知道自己已成了私人俘虜,還以為自己很安全,放心地編織她的春夢。
在夢裡,她正穿著泳衣,坐在游泳池畔,和伊凱文開心的戲水。他看著她微笑,水漾的眼眸,就和泳池裡面的水一樣清澈,讓她好想深陷其中,永遠,永遠……
「Kevin。」她終於喊出在現實中不敢喊的名字,並且不奢望能夠得到回應。
「什麼事?」一道和伊凱文神似的聲音,自她面前傳出,她簡直無法相信他竟然這麼溫柔。
「我想——」她試著睜大眼睛,看清楚他的臉,卻因此而跨越了夢境的界線,踏入現實世界。
「你想幹麼?」伊凱文俊帥的面容,就這麼毫無預警地與她貼近。要不是她能感受他的呼吸,她會以為她是在作夢,掉入了綺麗的夢境。
霎時譚得雅說不出話來,他應該是出現在她的夢裡,怎麼會在她的床邊?
「你想幹什麼?說話啊!」伊凱文不僅不在她的夢裡,並且用溫柔的口氣探測她的心事,讓她不由自主的慌亂起來。
「我、我……」她焦躁到幾乎不會說話。「我現在人在哪裡?」
「在醫院。」他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亂動。
「醫院?」她愣愣地看著四周的擺設。「但這裡一點都不像醫院,反而像私人住所。」既沒有白色牆壁,空氣中也沒有飄散著藥水味。更誇張的是,四周設備豪華得像間賓館,哪來醫院的痕跡?
「這的確是當初景倫設立這家醫院的目的,他根本是用來度假的。」對於她的許論,伊凱文亦頗有同感,除了她躺著的那張床外,沒有一個地方像醫院。
「你說的是……?」這個名字她好像聽過。
「嚴景倫。」伊凱文解釋。「『嚴氏集團』的總裁,你應該聽過。」
原來是「嚴氏集團」的總裁,難怪這麼耳熟。
「我記得他日前剛發生車禍,撞壞了兩條腿。」變成瘸子。
「嗯。」伊凱文點頭。「不過現在他已經出院,目前據說正在某個小島逍遙。那小子,就是有這種好運。」真令人羨慕。
出車禍撞斷腿,還被說成走運,譚得雅實在無法理解他們男人間的幽默。
「所以這裡就是著名的『同聖醫院』,我居然住到這兒來了。」得知自己身處的地點,譚得雅忍不住喃喃自語。
「同聖醫院」可說是台北市內最神秘的醫院,其嚴格程度,據說連調查局都進不來,可見有多隱密。
這麼隱密且神秘的地方,她居然輕易就住進來,真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我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要送我進醫院?」驚訝過後,譚得雅才想起該追問她為什麼在這裡。
「你昏倒了。」伊凱文微笑。「你做簡報做到一半,就突然砰一聲倒在我面前,我只好把你送到這裡。」
說到底,是她自己不爭氣。工作到一半,就突然昏倒,還得麻煩他送到這麼昂貴的地方。
「讓我起來。」她覺得好丟臉。「我還有好多事要做,沒時間躺在這裡——」
「不准。」他再一次按住她。「你不准起床,也不准回去工作。否則我當場開除你,聽清楚了沒有?」
「清楚了。」在老闆的威脅之下,她只得又躺回枕頭上,不再堅持下床。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台折射在他的臉,把他清晰俊秀的臉渲染成一片金黃,恍若太陽神阿波羅再世。
她看暈了,也看癡迷了。直到他好奇的眼光與她接觸,她才趕緊低下頭,說些言不及義的話,掩飾自己的窘態。
「我要謝謝你這麼照顧我,真的很謝謝。」她驚慌到連話都說不清。
「一點也不。」他柔聲地回答。「我才要謝謝你這麼拚命,君豪說你明顯累壞了,需要好好休息,還責怪我不該如此虐待你。」
「君豪?」又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這間醫院的院長。」
「哦。」譚得雅不曉得自己幹麼多嘴,像他們這種富豪的世界,不是她這種小老百姓攀得起的,她壓根兒就不該問。
「你為什麼這麼拚命?」
好端端的,伊凱文突然這麼問她。
「什麼?」她驚訝地抬頭,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在問你,你為什麼這麼努力工作,甚至到達身體不行了,都不知道喊停?」伊凱文如同神祇般的臉上寫滿了不解與不贊成,好似她這種表現已經妨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