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得雅當場愣在原地,不確定她是否聽錯。
「什麼意思?」她的腦筋攪成一團,怎麼也分不清。
伊凱文輕聲歎氣,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一刻,卻無法避免。
「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小雅。」他的口氣依舊親熱,談話內容卻很殘忍。
「你對我的利用價值,已經消耗完畢,所以我不能再留你。」他像談論天氣般地,告訴譚得雅她已經失去利用價值,譚得雅的精神頓時更為錯亂。
「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利用價值?他必須說個明白。
伊凱文又歎氣。
「我正試著告訴你,從頭到尾我都在利用你,沒有真正錄用你的意思。」他索性明說。
「從頭到尾?」譚得雅白了臉色,漸漸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他又進一步說明。
「是的,小雅。」他點頭。「從你在『特蘭多』向我毛遂自薦那一刻起,我就沒有考慮過要用你,或是讓你留在公司。」
「但是你還是錄用我了啊!」她又被弄糊塗。「你聘任我當公關經理了,不是嗎?」除非之前的日子她都在作夢,否則他確實錄用了她。
「是這樣沒錯。」伊凱文微笑。「但我錄取你的真正目的,不是因為你的能力,而是因為你能幫我達到其他目的。」
「目的?」她越來越搞不懂他的邏輯。「我能幫你達到什麼目的?」
「更換人事。」他分析給她聽。「我利用你的莽撞和製造出來的衝突,成功改造了幾個部門。這幾個部門都是我一剛開始就鎖定的目標,本來我還在傷腦筋,該怎麼汰換原來的人員,沒想到你就出現了,可謂是最好的禮物。」
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有許多種,其中一樣就是替死鬼。很明顯地,她就是那個替死鬼,也就是他口中「最好的禮物」。
「你要換就換,為什麼一定要拖我下水?」她已經茫然到不知該說什麼。
「事情沒你想得這麼簡單,小雅。我總要有足夠的理由,才能把人開除,要不然會引起公司內部的反彈。」這也就是居上位的為難。
「他們老早就反彈了。」她想起這幾個月來的風風雨雨,和同事們最初激烈的抗爭,不明白他幹麼多此一舉。
「那不一樣。」伊凱文搖頭。「如果我一開始就宣佈裁員,反彈會更嚴重,說不定公司還會因此停擺,所以我才需要你。」
換句話說,她是個擋箭牌,被用來抵擋他可能承受的子彈。而地居然傻傻的掉人他的陷阱,為他做牛做馬,甚至跟他……做愛……
「我只是你的遊戲。」深刻體認到這一點,譚得雅痛苦的閉上眼睛。
「……對。」他的回答有些遲疑。「你是我的遊戲,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認真。」
若說他利用她這件事還不夠傷她的話,那麼,他此刻的回答已是將她傷得體無完膚。
她是他的遊戲,他可供犧牲的棋子。現在遊戲玩完了,她也該離去了,所以他才會製造理由將她開除,因為她已經毫無利用價值。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跟我做愛?」即使明知他的回答可能會很殘忍,她還是要問。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溫柔對我,難道這一切也只是騙局?!」問到最後,她已經忍不住啜泣怒吼,滿臉淚痕的跟他要求答案。
她……竟愛上這樣的人。他的溫柔、他的體貼,甚至他無意中表現出來的嫉妒都是假的。他根本只是把她當一個遊戲,而她卻毫不懷疑,死心塌地的跟著他、戀著他,大聲說愛他。
我愛你,Kevin,我愛你!
一想起每次做愛的時候一定會說的三個字,她就淚眼婆娑,羞愧得快要死掉。
她是傻子,她是白癡。難怪他可以毫不愧疚的利用她,她罪有應得。
「我恨你!」不給伊凱文有更多羞辱她的機會,譚得雅當場轉身離開伊凱文的辦公室,永遠離開公司。
而默默目送她的伊凱文,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耳邊只是不斷重複她剛才的話。
我恨你……恨你……恨你……
他閉上眼睛。
*** *** ***
「亞克力斯地中海式料理」的包廂中,有一群人正在嬉鬧,你打我、我打你的鬧個不停。
「喂,別把我這張臉打腫了,我可還要靠它騙吃騙暍。」坐在最右邊的侯衍,一面低頭躲避蘭華的重舉,一面出聲警告。只見蘭華挑起濃眉,大聲回應。
「光打你的臉算什麼?」小case。「像你這種敗類,打死一個算一個,我這算是為民除害。」
「哇,你真的動手!」侯衍大叫。「Andrew你快救救我,我快被打死了。」
「抱歉,Eric。」邵仲秋根本懶得理他。「我的酒還沒喝完,沒空插手。」
「不會吧?」侯衍簡直快哭出來。「你是唯一能夠修理Alex的人,你都不幫我 ?」
邵仲秋懶懶的高舉了一下杯子,表示無能為力。
「好吧!James,換你去修理Alex。」侯衍轉而向馬季彌求救。「頂多我再送你一組杯子,當做是補償。」萬一不幸被打死的話,還可以當做陪葬品,一舉數得。
「Sorry,Eric,我也無意插手。」馬季彌遺憾的搖搖手指。「像Andrew這麼厲害的高手,都表明不救你了,我當然也要逃之夭夭。」所以說人還是得自立自強,才不會被人看扁。
「你們這些不夠義氣的朋友!」侯衍氣憤地拐了馬季彌一記。「我就算做鬼,半夜也要去找你們算帳,到時你們可別後悔莫及!」
隨著侯衍這句不怎麼夠力的威脅,惡棍們又笑開,互相舉杯鬧成一團。伊凱文雖然也跟大家舉杯,但心思顯然不在他們的身上,惡棍們也注意到了。
「你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Kevin。」侯衍永遠是第一個提出質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