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舉止令妳不開心。」他小心用著措辭。
若一個月以前,有人預言他會對個女人小心翼翼,他肯定會嗤之以鼻,而今他卻正在做他一個月前嗤之以鼻的事。
「什麼舉止?」
李柏青忍不住苦笑,她是在面試嗎?
「不問。」他知道她的氣憤是因為他的不問。
她的舊情人想吻她,她希望他有什麼反應?街上去揍那男人一拳,還是質問她為什麼跟那男人在一起?或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放聲怒罵狗男女?
那些舉動他一個都做不到,他只能保持風度,靜靜轉身。
但是那一幕卻深刻印在他腦海裡,在刻意想忘掉時,卻又像惡作劇般的更加鮮明地浮現腦海,揮之不去。
很可笑,她是他即將訂婚的未婚妻,他卻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去問。
「你為什麼不問?」
「妳希望我問什麼?」李柏青反問。
盛茗袖怔了一下,「問什麼都好。你不生氣、不憤怒,我不知道你想什麼,你當什麼都沒發生,這太虛偽了!」
「或許我不問是因為我相信妳。」他回答連自己都覺得虛偽的答案。
「你真的相信我?」她瞪著他,「你憑什麼相信我?你認識我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久到我們可以心有靈犀一點通,什麼都不必說?」她略帶諷刺地道。
他默然無語。她似在鼓吹他必須懷疑她。
「還是因為我根本不夠重要到浪費你的口水問一句話?反正我隨時都可以被取代,是不是真的跟俞司季藕斷絲連對你來說根本不重要。」越說越氣,他害得她像個棄婦在質問老公為什麼不愛她。
真是該死的可惡!
她真想罵髒話,就連這時候,他還是一臉無可動搖的一號表情,看來他的誠懇其實什麼都不是,轉身就會忘掉。
「是你跟我求婚的,不是我死纏著你逼你就範,拜託你就算要裝也裝得像一些,不要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憐。」
吼完該吼的話,盛茗袖很快的下車,並「砰」地一聲甩上車門。
她真討厭這種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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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哦!為什麼明天還得早起上班的可憐小職員,除了管下面的部屬、管公司營運,管交際應酬,還得關心老闆的感情事,充當愛情顧問?
邵曼以為做作功夫一流的李柏青早已經安撫了未來老婆的脾氣,卻在好夢正酣時遭到打擾,硬生生地從溫暖的被窩中被挖出來捨命陪上司。
凌晨一點!他們離開婚紗店時也不過六點,敢情這段時間他只是在發呆,還是根本看他不順眼,存心整他?
「呵……」打個呵欠,基於身為好友的道義感,邵曼沒起身翻臉回家。
這間酒吧的氣氛是很好,不過跟個男人氣氛好幹麼?
三更半夜的,連個養眼的女人也沒有。
「呵……」邵曼再打一個呵欠,雖然酒是他請,但是他沒有喝睡前酒的習慣。
李柏青也沒有喝酒,摻了大量冰塊的威士忌擺在面前,他只是看著冰塊溶解,看著琥珀色的液體逐漸稀釋變淡。
雖然挖了好友起來作陪,他卻不說話。
「呵……」邵曼揉揉眼,「柏青,我看你還是把事情從頭到尾說給我聽,讓我幫你出主意,好吧?」
再這樣下去,明天他就要頂著黑眼圈去上班了。
看來柏青這下真是遇到了剋星,都一個禮拜了,竟然還擺不平。
該怎麼說呢?由於本身條件的緣故,柏青身邊一向不乏女人,不管是自動送上門的,或是長輩居中牽線的,他一概保持良好的風度交往,在他這旁觀者看來感覺很不可思議,通常這種人不是都叫花花公子嗎?為什麼女人還會覺得他是一個正人君子?
邵曼觀察良久得出一個結論--因為他的言行舉止讓女人覺得自己被重視,不輕浮,穩重、體貼。
所以女人很難跟他吵得起來,即使鬧鬧小性子,沒兩下便又在他的笑容之下投降,且還會反省自己無理取鬧。
而盛茗袖顯然不吃好友這一套,才會讓他在這裡悶坐。
「喏,說說看啊,如果是盛茗袖無理取鬧,你就有好理由取消婚約啦!」邵曼不是很真心的勸道。與其說是勸和,不如說他只是八卦,想知道他們究竟為了什麼原因冷戰,害他不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得在這兒陪個大男人喝酒。
李柏青終於有了反應,瞄了他一眼,喃喃的重複,「取消婚約?」
「當然,不想也可以,反正就威脅威脅嘍!」邵曼注意著他的反應,故意說:「盛茗袖也不想想,她家那近億的債務可是掌握在你手上,她竟然敢爬到你頭上,以為自己還是以前那個盛家的千金大小姐。」
喔哦,眉頭皺起來了。邵曼更賣力道:「一定是你給她好臉色看太久,她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
「住口。」李柏青開口制止他再說下去。
「我在幫我的好朋友出一口氣啊……」
「叫你住口,不要引起別人注意。」
「啊?」
「那裡。」李柏青壓低聲音,目光往酒吧入口旁望去。
邵曼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男一女正找到位子坐下,有點距離、燈光昏暗,認不出是什麼人。
「誰?」他只得問認得出來的人。
李柏青沒有理會他的問題,目光回到面前的威士忌,喃喃自語,「他們……」
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邵曼又不敢明目張膽的瞪著那對男女看,只能等好友大發慈悲告訴他。
「邵曼。」李柏青拿起面前的威士忌,微笑的看著杯中冰塊晃動的光影,「你有事做了。」
「我一直都有在做事。如果你在暗示我很閒的話。」
「去調查林勝陽。」
「林勝陽?」邵曼在腦海中搜尋著這個名字,「世元的副董事長,那個敗家子。查他幹麼?別說他是讓盛茗袖跟你冷戰的原因。」
「當然不是。」李柏青失笑,「茗袖的眼光還沒差到那種地步。」今晚真是意外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