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後,柳心眉和念築讓孟樵送她們下山,沿街逛著一間間的精品屋、服飾店。
「媽,」念築一手提著剛買下的衣服,一手推開服飾店的門。「妳還要買什麼嗎?」
「差不多了。」
「那我們找間咖啡屋休息一下。」念築轉頭對柳心眉說:「媽,我告訴妳,我知道有間咖啡館的咖啡很好喝,過了這個馬路再走……」念築轉頭指向右邊的馬路,一個約三、四歲的小男孩站在馬路中央,更令她心跳加速的,是那輛速度驚人,並且疾駛向他的轎車。念築沒有片刻的猶豫,立刻衝向前,將男孩往前一推,接著,一陣撼人心弦的碰撞聲、伴隨著行人的尖叫聲同時響起。
柳心眉不敢置信地看著念築的身子因劇烈的撞擊而彈了出去。
「不……不!」她淒厲地尖叫大喊。
此刻,除了沒命的衝向倒在血泊中的女兒之外,她腦中已是一片空白!
*** *** ***
祥安醫院的急診室外。
柳心眉淚如雨下的倚在凌亦恆的懷中。「亦恆,我不能失去小築,不能,不能。」
凌亦恆安撫著情緒瀕臨失控邊緣的她。「不會的,我們都不會失去她。」
「爸,媽。」接到通知的凌孟樵急忙由走道跑來。「念築現在怎樣了?」
「不知道,楚大夫進去好幾個小時了,還沒有結果出來。」凌亦恆回答。
「該死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孟樵雙拳緊握,心揪成一團。「喔,對了,有通知楚書淮嗎?」
凌亦恆搖搖頭。「沒有,不管他和小築的感情再好,現在小築生死未卜,通知他又能如何?」
「也對。」
又過了半小時,手術室的門終於開啟,楚慕風疲憊地走了出來。
「小築怎麼樣了?」三人迅速蜂擁向前。
「目前是暫時脫離了危險期,可是……」楚慕風欲言又止的。
「怎麼樣?快說呀!」孟樵焦急地咆哮。
「可是這場車禍再度傷及腦部,她腦中原有的血塊我們沒把握控制得了,也就是說,血塊隨時有可能破裂,或者有許多我們意想不到的情形發生。」
柳心眉聞言,原本瘦弱的身子更加顯得搖搖欲墜。
凌亦恆扶著傷心欲絕的柳心眉,一邊問道:「楚醫師,有沒有別的辦法?」
「唯今之計,只有開刀取出腦中血塊,成功率有百分之五十,你們可以好好考慮。」
「我們會的。」孟樵問:「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她嗎?」
「可以,不管千萬記住別再讓她受到刺激。」楚慕風再三叮嚀。
「我明白,謝謝您。」
*** *** ***
念築睜開眼睛,三張盈滿擔憂與關懷的臉孔躍入眼中。
「你們……怎麼了?」她以為自己說得很大聲,但卻細若蚊蠅。
孟樵又好氣又好笑。「不是我們怎麼了,是妳怎麼了?」
「喔!」她乖乖地說:「我怎麼了。」
「小築,我們快急死了,妳還開玩笑。」柳心眉握住她的手,眼淚又滾出眼眶。「快告訴媽,妳哪裡不舒服?」
「沒什麼,就是頭有點痛、手和腳像被千萬支針扎到、喉嚨像要燒起來一樣,再來就是五臟六腑可能移了位,如此而已。」她強打起精神,故作輕快地說。
「而已?妳稱這個叫『而已』?」孟樵的聲音起碼提高八度以上。
「小聲點,我保證我的聽力十分正常。」她的目光搜尋了病房一周。「書淮呢?」
「我沒有通知他。」凌亦恆說。
「也好,我不想讓他擔心。」
「小築,」一番掙扎後,凌亦恆決定說出實情。「楚大夫說……」
「亦恆!」
「爸!」
柳心眉和孟樵同時出聲阻止。
「怎麼啦?」念築觀察三人迥異的表情。「爸,你剛才說楚伯伯怎麼樣?是不是我……爸,您快說啊!」她緊張的坐起身。
「這件事妳一定會知道,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小築,妳從小就很堅強,爸爸相信妳一定會撐過去的。」他憐愛地輕撫念築蒼白的雙頰。「楚醫師說這次的車禍影響到妳腦中的血塊,他們也沒把握控制得住,所以……」
「所以我隨時會有生命危險?」念築面無血色、氣若游絲地問。
凌亦恆沉重地點頭。
「不!不……」念築猶遭電殛般失控地大喊。
「念築,念築!」孟樵扣住她的雙肩。「冷靜一點。只要我們和楚醫生合作,事情仍然會有轉機的。」
念築只是一徑地搖頭,臉上佈滿淚痕。
「念築!」孟樵歎了口氣,愴然無語了。
「哥!」她投進孟樵懷中,嚶嚶啜泣。
孟樵輕拍她的背,默默無言。
許久,當抽泣漸漸轉弱後,她帶著一絲顫抖而破碎的聲音說道:「我不想讓書淮知道這一切,如果他問起我,你們就告訴他我出國散心。」
知女莫若母,柳心眉知道念築不僅只為了不讓書淮擔心。「小築,妳這麼做還有別的用意嗎?」
念築綻出一抹慘淡的微笑。「我的愛情已經葬送在這場車禍中了。」
「小築……」
「媽,書淮是那麼完美的男人,他值得更好的女人來愛他,而不是我這個生命隨時可能劃上休止符的人。」成串的淚珠再度簌簌滾落。
三人默默點頭,內心的悵惘更深了──
*** *** ***
一個月後,念築辦理出院手續回家。
自從她得知自己的病情之後,整個人便落落寡歡,充滿靈氣和古典美的臉龐散發著幾許的輕愁。她還是很美,卻是個令男人心疼的憂愁佳人。
住院期間是她情緒最低潮的時期,幸而有李昶萱和裴靜茹的安慰鼓勵和父母、兄長的關懷,才得以秸慰她屢受重創的心。
一個月不見,書淮現在好不好?
思及書淮,泉湧的熱浪又沖上眼眶。要忘記書准談何容易?她是那麼的愛他,愛得毫無保留、愛得心都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