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說了什麼令她難為情的話了嗎?天知道!
無怪乎有人說女人是世界上最難瞭解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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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築站在更衣室前打量自己的衣著。此時的她依舊是一身的白。
自從那晚與書淮分手後,她便在潛意識裡期盼著今晚的到來,並不是她對這場音樂會有多大的興趣,而是……
「老天,凌念築,妳像個沒見過世面的花癡。」她輕輕斥責自己。
多少男人在她面前猛獻慇勤她都能不為所動,但為何楚書淮卻能輕易牽動她的心?
她發現在書淮面前,她愈來愈把持不住自己的心了。
管他的,何必庸人自擾,一切順其自然,相信時間會給她一個最好的交代。
下定決心後,她踏著輕鬆的步伐下樓,等候楚書淮的到來。
誰知,她一下樓,立即接觸到父母若有所思的帶笑眼眸。
「爸,你笑得很詭異喔!」念築盯著父親說道。
「吾家有女初長成,身為人父,自然樂得開懷啊!」凌亦恆說道。
「你的女兒已經『長過頭』啦!」念築對父親的話感到莫名其妙,當她看到坐在客廳中的書淮,再聯想到父母別有深意的話,頓時省悟過來。「爸、媽,你們誤會了,我跟書淮……」她一時詞窮。
「什麼?你們已經進展到『書淮』的地步啦?」凌亦恆大叫道。
「爸!」念築難堪地喚道。
「好啦!別逗女兒了,」柳心眉出面替念築解危。「你們不是要去聽音樂會嗎?還不快去!」
「好的!伯父、伯母再見。」書淮終於出聲了。
「爸、媽,我走了,再見。」念築和父母打了聲招呼便和楚書淮雙雙離開。
坐在車中,念築忍不住埋怨道:「書淮,你剛才怎麼不和我父母解釋清楚?害我一個人孤軍奮戰,孤立無援。」
「誰說妳孤立無援?我這個戰友精神上支持妳。」
「哼!強詞奪理。」
「欸!我那麼用心良苦,妳怎麼反而罵我呢?」
「用心良苦?怎麼說?」念築聽糊塗了。
「你想想,你的父母急著要把你『推銷』出去,如果我擺明了拒絕,豈不是太不給面子了?況且這也顯得妳好像『滯銷』,妳還有何面目面對江東父老?」
「是哦!那我是不是該感動得痛哭流涕?」她沒好氣地說。
「痛哭流涕倒不用,只要能賞我香吻一個,我就心滿意足了。」「得了便宜還賣乖」正是此刻書淮的最佳寫照。
念築的臉頰倏地染上一片紅暈。「你慢慢等吧!」她輕啐道。
「會的,我會慢慢等的。說不定哪一天妳發現自己已到了『拉警報』的時候,妳就會乖乖的對我投懷送抱了。」他好整以暇地說。
念築的反應是──賞他一個大白眼。
第三章
出了演奏會場,念築依舊沉醉在那些動人的音符中,久久不能自己。
「念築,怎麼不說話?」書淮細細的審視她的表情。
「沒什麼,只是在想,一架鋼琴竟能有如此懾人心魂的能力,令人沉醉其中,渾然忘我,所有的煩惱似乎都微不足道了。」她輕柔地說道。
「妳好像特別喜歡古典音樂?」書淮帶著疑惑的口吻說道。
「也不盡然。」她回以他甜美的一笑。「有些流行歌曲我也很喜歡,不過我對音樂的喜愛還遠不如對詩詞的熱愛。」
「妳喜歡詩詞?」書淮有些訝異。
「是啊,你很意外?」念築側著頭望向他。
「是有些驚訝。因為我們的喜好相同。」
「真的?」她好高興,因為她終於找到知音了。
「我特別喜歡李煜和蘇東坡的詞,你呢?」
此刻他們已漫步到一座小公園,放眼看去全是濃情繾綣的情侶。
他體貼的找了張涼椅讓她坐下。
「我沒有特別欣賞哪位古人,倒是特別喜歡描述愛情故事的詩詞,例如,」她想了想,說:「陸游的『釵頭鳳』。」
書淮接口道:「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頓了一會兒,他問:「為什麼特別喜歡這首詞?」
她聳聳肩。「大概是被這首詞背後的愛情故事所感動吧!」
「陸游和唐婉?」
「對呀。我替他們感到惋惜。就因為陸游的母親不喜歡唐婉,一段深刻真摯的感情徒然斷送。」念築感慨地說。「如果你是陸游,你會怎麼辦?」
「我?」書淮想了想,然後肯定地說:「我會極力爭取屬於我的幸福,不會像陸游一樣,為了愚孝而放棄摯愛的女子。」
「我與你心有慼慼焉。如果我是唐婉,我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打退堂鼓,放棄了陸游而造成無法彌補的憾事。」
書淮瞅著她,別有深意地說:「如果妳的對象是我,一定不會有這方面的困擾。」
念築雙頰泛紅,低聲問:「為什麼?」
「因為我的母親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她就算托夢告訴我,她不滿意這個媳婦也無濟於事。至於我爸爸,他一向開通,堅持兒孫自有兒孫福,當然會尊重我的選擇。」
念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所以你才會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不會做和陸游相同的抉擇,原來這種事根本不會發生在你身上。」
「不,因為我本來就不苟同陸游為了母親而當個負心人的做法。唐婉何辜?他怎忍心讓唐婉成為他盡孝下的犧牲品?所以我堅持為愛絕不妥協,才不辜負愛我及我愛的人。」
念築出神地望著書淮。「被你愛的那個女人一定很幸福。」
他目光熾熱地望著她,似乎在問她:妳願意成為那個幸福的女人嗎?
念築倉皇的移開視線,故做不解地問:「我說錯什麼了嗎?不然你怎麼用那種奇異的眼神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