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平的臉驀然地紅了起來,這會兒羞怯又回到她的本能裡來了。
「我……我可能冒犯了,你可別跟我介意啊!」她歉疚而擔心的說。
「不!你並沒有冒犯了我什麼。」他熱切的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滿心的感激,「你點醒了我,也罵醒丁我,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不會再讓億深失望,不會讓她久等,也不會再讓所有關心我的人擔心了。」
陽平第一次被男子如此接近的握著手,她臉紅又心跳,驚慌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的氣息似乎都到她臉上來了,今生,可能都不會再令她有這種心動的感覺了。
但她心中清楚的知道這份心動只不過是她單方面的感覺罷了,因為耶律步看著自己的眼神是多麼坦蕩自然啊!沒有夾帶著半分雜念。她明白,這令她一見傾心的男子永遠只會是她的耶律大哥了,不會再有其他,她寧願將這份感情深深的埋藏在心中,而為祝福他,她想,這才是對他最好的,也才是最美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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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這半年是忙碌的,焦慮的,苦惱的,期望的總和,也可以說是耶律步這一生中最難熬的一段時間。
首先,他在沒有任何預告之下認了陽平公主為義妹,兩人從此以兄妹相稱,陽平並很體貼也很可愛的承諾她將不會讓這個消息傳回大宋去,要做他永遠的妹妹;這個承諾令原本對這件怪事頗有異議的可汗也無話可說了,畢竟他還不想真的失去兒子,如果能讓他的兒子重拾笑容,縱然於禮教不合,他也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贊同了。
再接下來,耶律步作了一個驚人的決定,他舉行了一個盛大的儀式,正式冊封童億深為太子妃,這個決定雖然為各族所不以為然,但仍獲得了許多人的支持,尤其是他母后,這令他深深的感動了,總有一天,他會把妻子帶到他母后面前,會有那麼一天的!
耶律步曾經消沉得像沒有火種的爐灶,但是時間改變了他,他的童億深愈是安心的從世界上隱沒,他就愈要把她找出來,問問她何以忍心棄他而去,何口忍心背棄白頭到老的誓言!
雖然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帶給他的總是徒勞無功的消息,但他不灰心,他知道如果他放棄了,就不配得到童億深如此深情似海的愛,她會嘲笑一個半途罷手的男人!所以他不能放棄,他要找,一直找下去,哪怕找到白髮蒼蒼的時候,他都要找,他要再次牽住童億深的手,要聽到孩兒喊他聲爹……
耶律步的心每每在午夜夢 狂喊著,他的億深,他的億深,他的億深!魂縈夢牽,魂縈夢牽,魂縈夢牽,魂縈夢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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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到了春天,雖然大地一片新綠,而氣候也不再酷寒無比,但仍沒有童億深的消息,冬去春來陪在耶律步身邊的,是一年多來一直在他身後為他加油鼓勵的陽平。
經過了這麼漫長的日子,陽平每天待在耶律步身邊,聽他談童億深,說童億深,念童億深,童億深的形貌早深植在她心中,她也旱認定了童億深就是她嫂子,對於耶律步,她很純潔的將愛慕昇華為親情,與他成了一對無話不談的兄妹了。
這天,耶律步看完了奏折,他信步走到御書房裡想查看幾冊書籍,卻發現陽平已經早他一步坐在裡頭畫畫。
她穿著一件湖水綠袍裙,外罩一件小貂皮棉襖,模樣既溫文又脫俗,那專注落筆的神情楚楚動人。耶律步微微一笑,無怪乎他的二弟耶律見方會對陽平特別動心,每次見到陽平時,見方都十分不自然,原本一張俊的臉孔也變得沒有表情起來。
這也難怪,陽平嬌柔可人,實有股令人想保護她的慾望。
「紫定,怎麼一個人在這裡作畫,沒和咄羅奇他們去草原走走?會悶壞你的。」耶律步朝她走去,寵愛的看著她。
陽平公主的閨名是趙紫定,自從她決定長住在遼,且認了耶律步為義兄後,就沒再用過陽平這個封號,現在所有的人都習慣了叫她的名字,生性純真的她也樂得丟掉公主這個大帽子,快樂的與每個人打成一片,享受她在宋皇室時所享受不到的自由。
「他們的速度太快了,我怕!」紫定柔柔的笑了笑,「尤其是奚襄姊姊,她每次一拖我上馬,就會忘了把我放下來,你不知道,我的心臟幾乎都要停止了。」
「奚襄就是這樣,老是以為大家都跟她一樣藝高人膽大。」耶律步也笑了,他可以想像奚襄一副女中豪傑的帥勁,而紫定卻被她嚇得臉色慘白的模樣,因為奚襄也曾硬拉著億深陪她練騎術,讓億深暈得足足一個晚上吃不下任何東西呢!
想到這裡,他又歎息了,什麼時候能再回到過去的時光,他多想能立即見到億深,保護她,不再讓她受苦「大哥,你又想起童姊姊了嗎?」紫定瞅著他,知道他又陷入往事裡了。
半晌之後,耶律步深深吸了口氣,露出一個要她釋懷的笑容,「別擔心,我沒事。想起億深不會再增加我的痛苦,只會加強我找到她的決心。」
紫定明顯的鬆了口氣,「那就好。」
「來吧!讓我看看你畫了些什麼?母后一直誇你的丹青一流,你為她畫的那幅山水,她喜歡得不得了。」
耶律步的稱讚令她難口控制的臉紅了,還帶著一點羞澀和不安,哦!老天,她真希望自己不要那麼容易臉紅,那會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大哥,你別笑我,我只是隨便畫畫罷了。」紫定眼眸發亮的看著耶律步拿起她的作品,心裡有說不出的歡喜。
「嗯,著筆輕柔不失勁力,佈局明亮端麗,寫實恰到好處,紫定,這是一幅絕妙的塞外風光,你對繪畫的天分相當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