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中的阿姨,是個微胖的中年女人,一張臉塗得濃艷,穿著緊身衣,露出豐滿的胸部,過短的窄裙下,是一截白嫩的大腿。
她的手勾搭著─個樣子猥瑣的男人,大紅指甲,憂目驚心。那─身廉價的香水味道嗆人。
中年女人瞟了嚴家笙一眼,對著甄璦笑露出怪異的笑容。
看著眼前這一對男女,嚴家笙好看的劍眉擰了起來。
「這是我朋友。」甄璦笑嘴角僵硬地牽起。
「朋友啊……」中年女人意味深長地一笑。
站在一旁的猥瑣男人,色迷迷地看著甄璦笑。「阿妹這麼可愛,那我也跟你做朋友。」
甄璦笑臉上尷尬地發紅,嚴家笙則是不悅地沉下臉。
「你很討厭耶,進去啦!」中年女人格格地假笑,拿了鑰匙開門,把男人拖進自己的房裡。
外頭再度留下了甄璦笑和嚴家笙。嚴家笙的怒意蓄在眉間,就要發作。他沒瞎了眼,看得出來那對男女的關係,男的是嫖客,女的是妓女。
甄璦笑一個單身女子,竟然和妓女當鄰居,這有多危險,她瘋了啊!
「你不要大驚小怪嘛!」甄璦笑嘿嘿地一笑。
「我大驚小怪?!」嚴家笙忍不住爆吼。
「噓。」甄璦笑趕緊摀住他的嘴巴。「你不要每次都這麼大聲啦。」
嚴家笙橫了她一眼。怪他大聲?!是誰讓他屢屢失控、頻頻發火的。
甄璦笑心虛地看著他。「其實這裡沒你想像中那麼危險啦,在這邊做的,年紀都比較大……」
「等等──」嚴家笙的心臟再度受到重擊。「你是說,這裡不只一個人做妓女?」
「呃……嘿嘿。」甄璦笑尷尬地笑了笑,他怎麼這麼聰明啊?!「我的重點是說,我看起來就跟她們不一樣,所以那些客人也不會找上我。我自己放機靈一點,也就沒事了。」
「沒事?!」他氣得臉色鐵灰。「不要以為是你機靈,沒出事是因為你運氣好。」他的語氣是罕見的嚴厲。「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住在什麼地方?」
她嘴上嘟囔著:「傳說中的艷窟嘍!」
「甄璦笑!」嚴家笙就快被她氣死了,他擔心得要命,她還在那邊跟他嘻皮笑臉。「這一點都不好笑。」
甄璦笑抿了嘴。她也沒說這好笑呀,他這麼凶做什麼?!她溜溜地覷著他,一副委屈的模樣。說老實話,要不是貪便宜的話,他以為她高興住這裡啊?
嚴家笙沈聲。「我不准你再住下去了,跟我走,我幫你安排飯店的房間。」
甄璦笑眉頭一皺。「誰管你准不准啊?」他強勢的態度,也讓她不高興了。「我的事情,我自己負責,跟你有什麼關係?」
她一句話說得嚴家笙啞口,也說得他更加光火。
兩個人誰也不讓步地對看著。
甄璦笑倔著,她看得出來嚴家笙氣到不行了。她當然知道他是關心她呀,可是他就不能溫柔地哄著,非得擺著一張臭臉,訓著她不可嗎?再說,她喜歡他關心,但是不愛他干涉啊。
嚴家笙看著她。除了氣她之外,他也對自己生氣了。她是他第一個好喜歡、好喜歡的女孩子,第一個輕易地牽動他情緒的女孩子,第一個讓他想好好對待的女孩子。事情本來是很簡單的,他關心她、擔心著她,最後卻弄到他觸怒了她,然後自己也陷在沮喪和憤怒之中。
和人談判做生意的時候,他從來也沒這樣挫折過。
也許……他不得不承認,在感情上他是這樣的笨拙。
她說的沒錯,他憑什麼管她。「你說的有道理。」他盡力平穩著聲音,離去。
甄璦笑瞪大了眼睛,她沒有要爭個對錯或是輸贏啊,她只是……糟透了,她也說不明白自己是想怎樣。
他離去時,眼神是既傷心又挫敗,敦她看了心口一悶。瞧見他下樓的背影,她想也沒想,追了上去。「喂──」
「Shit!」他的腳本來就長,現在的她行動不便,要追他變得困難。她急著往樓梯蹬踩,一個踩空,她整個人順勢下滑。
聽到她的聲音,他回頭,看見她正往他這裡摔下來,他的心臟差點嚇停。他一手抱住她,一手敏捷地牢抓著樓梯扶手,連連踩了好幾階的樓梯,才止住猛力的沖跌。
他抱著她,手臂因為緊張而繃硬。她靠著他,身子輕顫,驚魂未定。她的手牢牢地緊抱著他,她的臉埋在他的頸窩處,她輕軟的發抵著他的臉,她軟柔的胸脯緊緊熨貼著他。
是因為害怕與擔心嗎?他的心跳得好快,這一輩子好像從來沒跳得這麼厲害過。
她的胸口壓著他,兩個人的心口跳得一樣猛烈,像是呼應著。
他的喘息加劇,屬於他的氣息滿著。
意識到兩人之間有多親匿與曖昧,她羞赧地紅了雙頰,笨手笨腳地放開了他。
「不好意思。」她碎聲地說,巴巴地瞅著他。
他的嘴角盛了抹戲謔的笑。「你是趕來和我說再見的嗎?」
他慢慢地認清她了──莽莽撞撞,膽子不小,腦子不大,脾氣又不好,可是看著她臉紅的模樣,對著她無措的神情,他知道,唉,他就是喜歡她呀。
她的臉紅得更厲害了,不過,她還是勾揚起明亮的笑容。「我是想,我們兩個火氣都太大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要不要到我屋裡頭喝一杯茶,降降火氣。」
嚴家笙恍然了悟,原來她是為了這樣一件事而急得差點摔傷,她呀……
他笑了,連眼角都滿著笑意。「我想我是需要一杯茶,不過不是要降火氣,是要安神,今天已經被你嚇了兩次了。」
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他一笑,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上來吧。」
「這是怎樣?」她愣了一愣。
「背你呀。」他笑了笑。「我看你每次用腳都會出問題,我還是認命地背你吧。」
「呿。」她白了他一眼,心口卻因為他的體貼而泛著甜。有些不好意思,她四下看著,紅著臉,攀上了他厚實的背。